“先君夏苗時,張弓搭箭,獲取獵物無算,體格健壯,眾所目睹。夏苗後,又與諸大臣行酒設宴,高誦詩歌,目朗氣清,也是千萬人所見。然而,宴會後就猝然長逝。新君御即位時,聲稱先君宴後暴病,遣人相召,在營內託付國家。可是當時在場的司宮和營門外駐守的御士今日離奇死亡,或為人鳩殺,或被人刺死宮中,實在是……”

“實在是難以令人致信。”公子卬接話道,“託付國君之位,居然沒有召喚諸位大臣;見證之人,一日之內,不在陽間,僅憑五尺黃陵,三寸之舌,就登臨大寶,竊取國家。這不叫蹊蹺,什麼是蹊蹺?”

按照新君御的說法,宋成公打完獵,吃完酒,人就莫名其妙沒了,得的什麼病不知道;傳授君位給他的時候,所有見證人一日之內雙雙離奇過世,怎麼死的,也不知道;國家的一號繼承人有兩位——太子和太弟,傳位詔書上把太弟的品德大吹特吹一番,就草草結束了,也沒給太子留下隻言片語。

公子卬記得史記上明明白白寫著:“十七年,成公卒。成公弟御殺太子及公孫固自立。”

“太史公和宋人毫無瓜葛,鐵定是秉筆直書的吧!”公子卬對司馬遷篤信不已,“那麼自己這個叔叔妥妥的應該是親手殺掉了這個身體的便宜老爸,篡取君位的亂臣賊子。”

想到這裡,公子卬問杵臼,“仲兄,還有其他訊息嗎?”

“今日新君御要舉國之兵,討伐盤踞在長丘城的狄人,長丘是他以前經營的封地。另外,新君下令誅殺我們的弟弟公子鮑,罪名是‘有不忍言之事’。”杵臼補充道。

“公子鮑……”公子卬記得左傳裡記述了公子鮑弒殺杵臼,奪取君位的故事,這是個城府深沉的亂臣賊子,不過那是在十幾年以後的事情了。

“弒君之後,再興刀兵,把國內矛盾轉嫁到國外,這不過是州籲的故技。”公子卬所說的州籲是衛國的公子,也是春秋以來第一個弒君奪位的逆賊。他殺了親兄,竊取衛侯之位後,就舉兵討伐鄭國,最終被大臣石碏設計處死。

“時局如此,你我當如何自處啊?”杵臼問計道。

“仲兄,你家中還有多少資財?”公子卬像看看手裡有什麼牌。

“權作一家衣食用度有餘,招兵買馬則捉襟見肘。”杵臼老實答道,況且今時不同往日,老爹掛了之後,作為先君公子就斷了宮中的補貼,又沒有封地可供食祿,錢財錙銖那是用一分則少一分。

沒錢,沒兵,沒權,沒名望。

“仲兄,咱們先找份工作吧。”

“啊?何謂找工作?”

“嗯。意思就是找個官位噹噹,謀塊封地發展。”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穿越成為春秋的公子,不謀取封地,掌握權力,整肅軍隊,如何在亂世之間生存?這具身體的主人在原本歷史的軌跡上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司馬,自己怎麼說也不能比一個兩千六百年前的古人寒磣。

“官位?封地?在哪?”杵臼納悶了。

“嘿嘿你且附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