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貴娃子滿身密密麻麻的傷,金鐸無言點頭,開始給周貴扎針。

周貴說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其實周貴他何嘗不是如此。

貴娃子這些年遭受的苦難絲毫不比自己少,尤其是他的身體。

被摘除胰臟肝臟脾臟後,貴娃子調養時間不夠就被迫逃亡流浪,這些年睡街頭住橋洞,撿垃圾吃餿食,受盡凌辱,身體也是每況愈下。

最難的那一次,貴娃子因為食物中毒差點死在江城的廁所。

最慘的那一次,扒煤船被兇悍的船主直接扔進長江。

被打得最兇的一次是在星城。

那年冬天特別的冷,貴娃子實在熬不住餓去偷一家人的臘肉,被當地村民抓住以後綁在電杆上狠狠抽打,打得貴娃子皮開肉綻。

離死亡最近的一次,是在雙喜城。

雙喜城夏天戶外溫度可達五十度,中暑的貴娃子加上舊病復發,在山上躺了整整六天才憑著自己一口氣撿回一條命。

自己雖然在無間煉獄受盡折磨,但在那裡,自己卻練就了一副常人無法想象得到的鋼筋鐵骨。

為貴娃子扎完針,金鐸又給貴娃子貼上藥膏,親自煎藥給貴娃子服下。

“天棒,你還是教我點本事嘛。滴答說你什麼都會,還什麼都精。”

金鐸給貴娃子點上煙低低說道:“等你好了再說。”

貴娃子躺在床上,慘白的臉微笑起來,露出只有十來顆的牙齒顫顫說道:“老子要學功夫。老子要給老子媽媽報仇。老子要親自剮了那些雜種生吃下去。”

“一天吃半斤……”

金鐸重重點頭:“先把身體調好。總有那麼一天,我們都能報仇。”

安撫好貴娃子入睡,金鐸為貴娃子捻好被子。正要起身,滴答的小小腦袋從被窩裡鑽出來,一雙清澈無邪的眼睛直直看著金鐸。

“鐸哥。你和貴哥報仇,要喊上我哦。”

“我出刀快,還是未成年。”

“我不怕事的。”

金鐸頭也不回冷冷說道:“你和我們不一樣。”

“你,要找到你姐姐。”

滴答不敢再說話,看著金鐸出門,手裡緊握著那把最寬的國璽刀,在心裡默默告訴自己。

“等我找到姐姐,就和你們一起去報仇!”

“殺盡那些狗雜種!”

雨聲滴答打在黃葛樹上,又滴答滴答落下。

大雨簌簌,被擊打彎腰的玉蘭花又復撐直小小的身軀。一次又一次的抗爭中,幾朵花骨朵被無情的雨摧殘折斷跌落塵埃,卻是有更多的玉蘭花迎著淒雨奮力綻放。

花香在這一刻浸滿被雨水洗滌一空的夜空,香飄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