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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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是昨夜的夜。
或許不是。
女孩,和她的男朋友,和衣躺在無被無褥的床墊上,相擁而臥,身上蓋著自帶的外套,頭枕著外套折成的豆腐塊。
“我夢到你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原野上拼命奔跑,突然憑空出現一隻白色的惡魔,惡毒地向你撲過去……”
黑暗中,東野承歡仰面望著天花頂上的工字形鋼架,身子因餘悸而微顫。晶晶耳朵貼在他的胸口上,傾聽著他心的聲音,她像一隻膽小的考拉,抱住他的一條胳膊,雙腿緊緊攀住它夾緊了,這樣就不用擔心會從樹枝上掉下去。
她悄悄分出一隻手,把外套往他身上扯了扯,假裝不經意伸展一下胳膊,卻被他趁機從她雙腿間抽回手臂。他的動作毫不遮掩,雙手展開外套把她的身子包住,緊擁在胸口,她一聲嚶嚀,雙腿失了攀附,不得不改換姿勢盤住他的一條腿。
“那不是惡魔,……是一隻花圈……”晶晶幽幽地說,聲音有些空洞,似是在述說著別人的回憶,手指頭無意識地摳弄著他外套裡面衫衣上的紐扣。
雖然,那些可怕的經歷已經過去,可對於東野承歡,這一切已經深深種植在他的心地裡,生根發芽,無數向下生長著的根鬚,無時無刻不在抓扯著他的心;一想到她獨自一個人面對那些殘忍可怕的事,他心痛如錐,後悔,悔恨,痛恨自己,痛恨自己草率的決定,痛恨自己的懦弱,痛恨自己……
“我恨我自己!”東野承歡眼角溢位水流,身子也在顫抖。
“我也恨你,慫包!”晶晶抬起頭,扭臉咬他的肩頭。
叩叩叩!
有人在門外輕輕敲了三下。
“先森,要不要看雜技表演?”一個清脆甜媚的女子聲音穿透室內的黑暗空間傳入床上二人耳中。
一瞬間,東野承歡腦中轉過好幾個念頭,忽然就定格住了某種可能性,同時間全身一聳彈坐而起。晶晶猛然也隨著他的身子坐了起來,心突突直跳,下意識屏住呼吸貼靠緊了他的後背。
慌神當中,二人同時生出一股陌生的不安。
稍後又有同樣的女子問話在隔了幾間房間的某客房門外響起,……那房門應聲而開……
房門外的女子聲音聽起來口音很重,應該不是這個小鎮子當地的人。
“雜技表演?”東野承歡疑惑地問,一時也吃不準這女子來路,不是好像應該叫‘特別服務’之類的嗎?……難道深更半夜這鎮上有雜技夜場?不合常理啊?隨即他就意識到,自己這一問是多麼的愚蠢。
“空中飛人,先森要看嗎?”那女聲回答。
“空中飛人?”床上的男女異口同聲低念,黑暗中彼此對視,仍然看出對方眼中的迷惑。
但東野承歡眼中的迷惑,摻伴著許多複雜的心虛的東西,晶晶看著有些陌生,又似乎知道那是什麼……
東野承歡沒有再繼續問些愚蠢的問題,他想:萬變不離其宗!雖然自己沒經歷過,但也猜個八九不離十——這應該還是些錢色交易的換湯不換藥的隱晦叫法。
於是對門外拒絕說:“已經睡下了,下次吧”
東野承歡的上臂馬上傳來陣陣掐痛,心裡慌忙開脫:我這話……也沒毛病啊?忽又一想:難道問題出在‘下次吧’?
門外似乎沉默了一下,忽然那女子的聲音裡又摻進幾分甜膩和曖昧的勾引意味,而且語不驚人死不休!“沒關係的先森,躺在床上就可以看。”
陡然的心驚,腦中閃過一絲心驚肉跳的清明,黑暗中兩人同時抬頭看向房頂……
“不好意思,你來晚了!”晶晶高聲回絕,並不銳尖的指甲幾乎嵌進她男朋友上臂的肉裡——很疼,非常地疼,疼痛到幾乎摧毀那極小接觸面上的面板裡面的末梢神經網路。
門外忽感意外,但也只是愣了一下,聲音仍然很淡定地又傳了進來:“如果先森願意,可以雙飛”
“對不起!他不願意,請你走開!”兩句話的交鋒就把晶晶點炸了,此時已是聲色俱厲。
門外女子似乎這才意識到什麼,但還是低咕著說了一句:“不懂規矩”就悻悻然走開了。
晶晶氣哭了,卻不是因為門外的女人,她腦子裡想著的卻是那半句‘下次吧’,越想越氣!
那女人叮咚的腳步聲還沒有完全消失,晶晶一把把東野承歡推倒在床上,直接跨上去就撕他的衣服,“你不是要看飛人表演嗎!我現在就表演給你看,不看是小狗!”這‘小狗’大概是她能想到除烏龜之外最狠的罵他的話了,她也不知道那什麼空中飛人到底怎麼個表演法,反正、絕對、肯定以及一定是不堪入目!
可憐的晶晶眼下唯一賭氣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給他,就是賭氣,純粹的賭氣!絕非先前的情到深處難自抑。
雖相處日短,東野承歡仍然清楚知道,若果真順著她,一定會對她造成傷害——心靈的傷害,永遠也抹不去的心的傷痕。這與被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強暴沒有本質的區別……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了解她。
想,好想!但她這是在和自己慪氣,東野承歡扣緊她的雙手,她拼命掙扎,他就把她的雙臂別在她的腰後抱住她,再緊緊束在胸口。
晶晶動也動不了,氣怒更難消,還在作著毫無作用的掙扎,氣苦的姑娘只有嚶嚶哭泣,可憐得就像一隻被鼠夾夾住腰身的小白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