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要求太高了,”我說,“太多的王座,你不能期待我們。”

“不是一個人,”伊斯坎達爾說,“這是你們家族的責任,是你們發起了這一切,你們家族將會拯救我們,或是摧毀我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伊斯坎達爾攤開手,一道光閃過,畫面又變了。我回到了泰晤士河畔。一定是半夜,凌晨三點,因為堤岸上空無一人。迷霧中,城市的燈光朦朦朧朧,冬日裡的空氣格外寒冷。

兩個人,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相依在冷風中,在克里奧佩特拉方尖碑前雙手緊握。一開始,我以為那不過是兩個約會的男女。這時,我驚訝地發現,我看見的是爸爸媽媽。

爸爸抬起臉,對方尖碑眉頭緊蹙。在昏黃的街燈下,他的面容如同雕琢的大理石像他熱心研究過的某位法老的雕像。他確實有張王者的面孔,我心想驕傲而英俊。

“你肯定嗎?”他問媽媽,“絕對肯定?”媽媽持了持前額的金髮。她比在照片上更加動人,但神色緊張眉頭緊蹙,嘴唇緊咬,跟我生氣的時候一樣,與我看到鏡子裡的自己並努力說服自己,事情並不那麼糟糕的時候一樣。我想叫她,讓她知道我在這裡,可我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她告訴我,這就是開始的地方,”媽媽說,她扯了扯黑色外套,我一眼看見了她的項鍊,伊西斯的護身符,我的護身符,我驚異地望著它,可她把領子向上一拉,護身符再也看不見了,“如果我們想打敗敵人,必須從這座方尖碑開始,我們必須找出真相。”

爸爸不安地皺著眉,他在他們周圍畫了一個保護圈人行道上一條藍色的粉筆線。當他觸碰倒方尖碑底座的時候,圓圈開始放光。“我不喜歡這樣,”他說,“為何不召喚她的幫助?”

“不行,”媽媽堅定地說,“我知道我的限度,如果我再試一次。”

我的心停跳了一拍。伊斯坎達爾的話縈繞在我耳邊:她看到的東西讓她從非傳統的地方尋求建議。我認得媽媽流露出的目光,而且我明白:媽媽在與伊西斯溝通。

你們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好想尖叫。

爸爸召喚出手杖和魔杖:“萬-我們失敗。”

“我們不能失敗,”她說,“世界的命運將取決於此。”他們又吻在了一起,彷彿他們預感到這是場訣別。然後,他們舉起魔杖和手杖,開始吟唱。克里奧佩特拉方尖碑閃耀出能量之光。我的手猛地從石棺上扯開了,我的眼裡噱滿了淚水。

你認識我媽媽,我對伊西斯嚷嚷,是你慫恿她開啟了方尖碑。你害死了她。我期待她的回答,可是,一個鬼魅般的影子出現在我面前爸爸的投影,在金色石棺上微微放光。

他微笑道,聲音聽來細小而空曠,如同他從遙遠的地方打來的電話一樣,“不要因為媽媽的命運責備伊西斯,沒有人知道將會發生什麼。就連你媽媽也只能看到未來的殘缺不全的片段。可是當時機來臨的時候,你媽媽履行了她的職責,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選擇去死嗎?”我反問,“伊西斯本應該幫她,你本應該幫她,我恨你!”話音剛落,我內心感到一陣震動。我開始哭喊,我意識到,這是多年以來我一直想對爸爸說的一句話。我因為媽媽的死而怪罪於他,責怪他離我而去。當我把一切說了出來,將所有的憤怒宣洩出我的身體的時候,除了負罪感,我什麼也沒有剩下。“對不起,”我連忙說,“我不是。”

“不必道歉,我勇敢的孩子。你有權利這麼去認為。你必須讓它發洩出來,即將要做的一切你必須相信都有正確的緣由,不是因為你恨我。”

“我不明白你的話。”

他伸出手,想替我抹去臉上的一粒淚珠,可他的手只是一道微弱的光。“你們的媽媽是多個世紀以來第一個與伊西斯溝通的人。這很危險,違背了生命之屋的教誨,可她是一個預言者,她預感到混沌將會升起,生命之屋將會衰敗。我們需要神的幫助。伊西斯無法穿越冥界,甚至很難發出聲響,可她告訴了我們他們被囚禁的清況。她問需要怎麼去做,神可以再次崛起,伊西斯說,但這需要很多艱難的犧牲。我們以為方尖碑就能釋放所有的神,卻不曾想這僅僅是個開始。”

“伊西斯本可以給媽媽更多的能量,至少可以把巴斯特給她,巴斯特說過。”

“不,你媽媽知道自己的限度。如果她試圖成為神的宿主,過分利用神力,她也許會被毀滅,或許更糟。她放了巴斯特,用她自己的能量封住了缺口。她用自己的生命為你爭取了時間。”

“為我?可是。”

“你們擁有家族過去的三千年當中最強的血脈。你媽媽硏究過法老的血統,她知道這都是真的。你們有最好的機會,能夠重新學習古老的方式,消除橫亙在魔師與神之間的隔閡。你媽媽開始了這一切,我從塞爾塔石碑釋放了神,可重塑瑪特的重任卻落在了你們的肩上。”

“你能幫助我,”我不肯放棄,“等我們救你出來。”

他絕望地說,“等你做了父母,你就會明白。我最艱難的職責之就是做一個父親,而我最偉大的職責之一,便是實現我的夢想。我自己的目標與心願,都無法與我孩子的目標與夢想相比。我和你媽媽搭建起了舞臺,然而這是你們的舞臺。金字塔是為了助長混沌,它消耗掉其他神的能量,讓塞特變得更加強大。”

“我知道。如果我打破了王座,也許就能開啟石棺。”

“你也許能夠救我,”爸爸並不否認,“可是,奧西里斯的能量,我體內的能量,會被金字塔消耗。這隻會加速毀滅的程序,讓塞特更強大。金字塔必須被毀掉,它的一切必須被毀掉,你知道該怎樣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