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冥界召喚出爸爸的魔法工具箱,抓起沒腿的小朋友。

“小魔俑,我們得談談了。”小魔俑睜開蠟做的小眼睛:“你可算是找我了,你知道那地方有多悶嗎?這麼久你才想起來需要我聰明的指引。”

“實際上,我們需要把你變成一件衣服,只要一會兒就行。”

他的小嘴都合不攏了:“我看起來像件衣服嗎?我是一切知識的主人,強大的。”

我把他塞進我的衣服,把它裹成一團,扔在地上踩了好幾腳:“齊亞,咒語是什麼?”她把咒語告訴我,我重複唸了一遍。衣服鼓了起來,浮到我面前。

他在身上擷了撣,整整衣領。如果說衣服會表示憤怒的話,這件就是其中之一。

朱蒂懷疑地看看它:“沒有腿踩踏板,他也能開卡車?”

“不會有問題,”齊亞說,“這是件不錯的長外套。”

我鬆了一口氣。剛才我在想,如果需要讓我的禰子也活過來,那就有點兒難堪了。“開車送我們去鳳凰城。”我對衣服說。衣服衝我做了一個粗魯的動作,如果衣服有手的話,那一定是個粗魯的動作。然後,他飄進了駕駛座。駕駛室的空間比我想象的要大。座位後面有一個掛簾子的區域,裡面有張全尺寸的床,立刻被朱蒂佔據了。

“我給你和齊亞一點兒寶貴的時間,”她對我說,“只有你們倆和你的衣服在一起。”我還沒來得及打她,她已經鑽到簾子後面去了。衣服開車駛上十號州際公路,一片烏雲遮住了星光。空中飄來雨滴的昧道。

沉默了好長時間,齊亞清了清嗓子:“朱朋特,我很抱歉,我是說,我真希望清況不是這麼糟糕。”

“是啊,”我說,“我猜你很難向生命之屋交代了。”

“我會成為魔師迴避的物件,”她說,“手杖會被折斷,名字從名冊中抹掉。就算他們不殺了我,我也會被驅逐。”

我想到了第一姆板塊裡齊亞的小祭壇她的村莊和她家人的照片,在她的記憶裡一片空白。說到被驅逐的時候,她臉上有著同樣的表情:沒有遺憾,沒有悲傷,更像是迷恫,彷彿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為什麼會反叛,或者第一姆板塊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她說過,伊斯坎達爾宛如她唯一的家人,現在的她已一無所有。

“你可以跟我們一道。”我說。

她的目光看過來,我們靠在了一起。我感到她的肩膀緊貼著我的肩膀。雖然我們身上還殘留有難聞的燒焦的辣椒昧,我依然能聞到她埃及香水的芳香。她頭髮裡還插著幾個幹辣椒,這讓她顯得更可愛了。

齊亞神色黯然地看著我:“我們能去哪兒呢,朱朋特?即便你打敗了塞特,救了北美洲,你今後要幹什麼?生命之屋會對你窮追不捨,神也會令你的生活悲慘透頂。”

“會有辦法的,”我說,“我早就習慣了旅行,也善於隨機應變,再說朱蒂也不總是那麼壞。”

“我都聽到了。”朱蒂的聲音隱約從簾子後傳來。

“和你在一起,”我接著說,“我是說,有你的神力的幫助,事情會更容易。”

齊亞捏了捏我的手,我胳膊上一陣剌痛:“你是個好人,朱朋特,可你不瞭解我,真的不瞭解。我覺得伊斯坎達爾預見到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