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宋覓嬌捅了把軟刀子,先是暗中說她手伸得太長,插手長房家事,又明著打她的耳光,斥她不會教養兒女,到最後竟還威脅了起來。

晉氏話都還沒說上兩句,梁氏就和宋覓嬌吵得不可開交。她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疼得厲害,只好摁著額頭,表情難受地靠著椅子扶手,“這……這都是什麼事啊!”

梁氏素來是個只許自己張狂不許旁人反抗的炮仗脾氣,被宋覓嬌這麼個小輩罵了一通,她氣得直接站了起來,掄起胳膊就衝宋覓嬌臉上去了,“你個小賤蹄子,竟敢威脅我?!”

晉氏見梁氏竟不顧體面,還想在她面前動手,即便她脾氣再好,此刻也壓不住火氣,接連拍了好幾下桌子,“你給我住手!”

宋覓嬌自然也不會愣著捱打,她作勢衝晉氏行了個大禮,就這樣避開了梁氏揮來的巴掌,“還請母親給兒媳做主!”

梁氏氣狠了,又沒打著人,手一下子揮空了,險些站不穩一頭栽在地上。

但就算是站穩了,她頭上的赤金點翠如意步搖也從頭髮上滑落,掉在地上摔成了兩截,一縷頭髮就這麼散下來,著實狼狽。

梁氏自詡體面,哪裡像今日這般丟人過。

她一雙眸子氣得通紅,看著宋覓嬌單薄的後背,只恨不得一口把人給吞了!

晉氏看著眼前的一片糟亂,太陽穴突突直跳,又見梁氏哪兒還有半分官眷貴婦的尊貴和體面,忍不住呵斥道:“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

“大嫂嫂!這宋覓嬌——”

晉氏的頭實在痛得厲害,見梁氏還不死心,氣得直接摔了杯子,“好了!還嫌不夠丟人嗎!”

碎瓷片飛濺,梁氏滿臉不甘心,她心中本就看不上庶女出身的晉氏,同她交好無非也是看她性子軟弱好拿捏,卻不想現在她竟幫著宋覓嬌那個小賤人!

晉氏閉眼緩了片刻,好半晌才滿臉疲憊地睜開眼睛,看向還在垂淚的宋覓嬌,“你二嬸嬸話雖然尖銳了些,但也是為了國公府的聲譽著想。”

“府中傳言雖不知真假,但既然傳得這麼難聽,我身為當家主母,就不可能袖手旁觀。”

晉氏先是簡單安撫了宋覓嬌的情緒,又拿出主母的架子,想要懲治她一番,“你……”

可剛開口,就被宋覓嬌奪去了話頭。

“母親可查過這話是從誰嘴裡傳出來的?”

晉氏一愣,“你什麼意思?”

宋覓嬌擦掉眼角淚痕,哪裡還有剛才委屈嬌弱的模樣,流過淚的眼睛就像是被清水沖洗過的黑曜石,漆黑晶亮,“此等流言汙人清聽,若不是有人有心傳揚,又怎會鬧得這般沸沸揚揚?還傳到了母親和二嬸嬸耳中。”

“若留著此人興風作浪,那她今日可以胡亂編造兒媳的謠言,明日指不定還能傳出什麼難聽的話來。要是被外人得知,丟了國公府的臉面不說……”她頓了頓,抬眸看向晉氏,“只怕母親也會被人說上一句治家不利,連下人都約束不好。”

晉氏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也顧不上頭疼不頭疼的了,直勾勾地看著宋覓嬌,眼底暗藏審視之意。這還是她第一次這般認真地打量這位像物件兒一般嫁進府裡給沈自熙沖喜的宋家大小姐。

本以為,她只是個家道中落的可憐人,卻不想真這宋覓嬌不僅有本事籠絡住沈自熙,還是個能言善辯的聰明人。

“兒媳自知添了麻煩,自請去家祠罰跪。可還請母親做主,找出散播流言之人。一來可證明兒媳的清白,二來也可整治家風,望母親成全!”

晉氏收回視線,沉默了片刻,並沒有明著給宋覓嬌答覆,反倒吩咐劉嬤嬤,“既如此,就帶三少夫人去家祠吧。地上冷硬,記得多備幾個蒲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