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為人父母的喜悅孩子多了就淡了！

我們家三個孩子，在那個年代的農村裡還算是比較普遍的現象，不過長大之後才聽說在我出生的那一年我們村鎮開始實行了計劃生育的政策，我在我們家就是屬於超生的，當年我們家還因為生我被罰了一些錢，這當然就給本就不富裕的我們家增加了不少的負擔，可以說是有些雪上加霜了。小時候懵裡懵懂從不覺得自己家跟村裡其他人家有什麼不同之處，那時候家家戶戶經濟條件都不太好，慢慢長大之後慢慢懂了，身邊也接觸到一些人和事，這才有些意識到我們家跟別人家的不同。在我們村裡還有一戶人家一共生了七個孩子，並且七個孩子都是女孩，兒童時期聽到過村裡一些大人閒聊中說那家人的父母是想生個男孩才生了這麼多孩子的。在我的兒童世界裡只是單純的覺得像同村那戶人家的父母那樣生了七八個女孩子的才是為個生個男孩子，再長大些上了初中，每當有同學問起我們家有兄弟姐妹幾個？當別人得知我們家是三個女孩，我是最小的那一個的時候，她們往往都要好似特別理解般的點點頭加上一句“你爸媽是想生男孩吧？怎麼你媽媽沒有再給你生一個弟弟呢？”這樣被同齡人問多了之後，我也忍不住在心裡直犯嘀咕。初中的時候有一回週末回家休息的時候問起爸媽這個問題，那時候我家沒有電視機，家人們都住在老房子裡，冬日裡我們都是一家人泡腳，於是我就趁著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泡腳的時候大著膽子開口問媽媽道:“媽，之前老有人問我，說我們家生了三個女孩子，是不是你和爸爸一直想生個兒子？如果當年是有過這個想法，怎麼後來再我出生之後又不繼續再生了呢？怎麼又突然的相通了呢？當時是真的想生個兒子？”

大姐比我大好幾歲，知道的事情必然要比我多上許多，見我這麼直接的發問，她好笑的看著我說道:“怎麼？老三，你不知道嗎？其實當年你都不是在爸媽計劃之內要生的孩子，爸媽當時只想過要生兩個的，後來意外懷了你又不忍心把你打掉便只好把你生了下來。”對此我很是意外，不敢相信的看向媽媽求證，媽媽看著我微微一笑點點頭說道:“你大姐這話倒是說的沒錯，你當年真的是意外有的。當時我生完你二姐帶著倆個孩子還要幹農活本就辛苦，誰還有那心思想再要一個呀！在你二姐差不多快兩歲的時候，我那時候總覺得身體很乏力也沒什麼精神，幹什麼都提不起勁，後來就跟同村的一個阿姨商量著一起去醫院檢查檢查。那時候在鎮上的醫院只知道我肚子里長了個什麼東西，就讓我去縣城大醫院做進一步的檢查，後來到縣城醫院一查發現我一邊的卵巢里長了一個瘤子。我當時一聽這結果都嚇到了，醫生之後才皺著眉頭很我說我又有孩子了，提醒我如果現在就做割瘤子的手術怕是會傷到孩子，她的建議是生了孩子之後再割瘤。回來之後我跟你爸爸一合計就打算不要你了，你爸當時就帶著我回了外公家，說是如果要動手術還是要跟家裡的大人們說一聲，畢竟動手術割瘤子是件大事，存在著各種風險。我們一回去跟你外公一說他不同意我們這個決定，還來勸我們！”

爸爸在一旁笑著接過話頭說道:“對，當年差一點你就沒出生了，你外公當年一聽我們的打算當下就急了，訓斥我們說我們怎麼能做這樣的決定？再怎麼說這也是一個小生命，多一個孩子不過就是多一張嘴的事，懷都懷上了怎麼可以不生？難道我們倆連三個孩子都養不活？被你外公這麼一說我和你媽媽都想通了，這才一致決定還是把你留下生下你，所以老三你能出生最最應該感謝的人是你外公，不然說不定你連出世的機會都沒有了。”真沒想到在我出生的這個問題上當年還發生過這麼一段，我小的時候是看到過媽媽肚子上有過一道疤痕，以前從來不知道媽媽年輕的時候動過手術，現在知道了當年這事的所有經過這才瞭然的點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呀！那我還真的是應該好好感謝外公呢！那後來呢？我出生之後沒過多久媽媽就動手術割了那個瘤子嗎？那瘤子被割下來的時候有沒有很大呀？”大姐突然插話煞有介事的看著我說道:“老三你沒見過嗎？在爸媽的房間的一個大衣櫃的頂上有一個小黑瓶子裡頭裝著的就是那個瘤子呀！跟你一起在媽媽的肚子里長大的，看著差不多有大約一個鴨蛋那麼大呢！圓圓的就放在那個瓶子裡。”

姐姐說的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後來也沒有去求證過，家裡建了新房子搬家的時候我也沒見過那東西，不過仔細想想，那東西割下來怎麼可以被我們家拿走呢？似乎說不通啊！只記得當時爸爸似是找到了機會可以跟我們好好說說媽媽的事了，當下便心情甚好的笑著開口說道:“你覺得你媽媽她有那麼聽話嗎？當年生完你之後你媽媽她是無論我怎麼勸怎麼說，就是執拗的不肯跟我去醫院動手術，我最後實在是沒轍了只能帶著你媽媽去找你外公了，最後還是你外公出馬你媽媽才同意去動手術的！”我很意外的笑著說道:“不是吧？動手術又不是什麼不好的事，媽媽為什麼不同意去醫院呢？媽媽你不是一向來都對爸爸的話言聽計從的嗎？怎麼那時候就怎麼都勸不動了呢？爸，你當時是怎麼跟外公說的呀？”媽媽搶在爸爸開口之前先一步開口說道:“誰說我一向來對他的話言聽計從了？我也是有分對錯的好吧！你以為你爸當時跟你外公能說啥？你是不知道，他把我帶回了你外公家說明了回來的原因之後就直截了當的當著你外公外婆的面說他該說的該勸的話都說完了，說我無論怎麼說都不肯去醫院動手術，說是倘若日後因為這個瘤子再出什麼事就跟他無關了，他是沒有辦法了。你聽聽，他當時說說這話有多無情，哼！這些東西我全都給他記著呢！他說過的好的壞的全都記著！”

爸爸一臉無奈的看著媽媽笑著說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能那樣說那些話還不是被你逼的沒辦法才說的嘛！我能有什麼辦法呢？不這樣說你能意識到當時問題的嚴重性嗎？”我好奇的開口追問道:“媽，你跟我們說說看，你當年到底是為什麼一直不肯去醫院呀？就是去割一個良性的瘤子，割完了就沒事了呀！你當時在害怕什麼呢？”媽媽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隨後面色故作淡定的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調輕聲說道:“你現在說的倒是輕鬆，反正被開膛破肚的又不是你。那時候我什麼都不懂，那個年代的醫學條件又沒有現在這麼好，我會害怕這不是人之常情再正常不過的嘛！動手術多傷一個人的元氣呀！我又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那時候聽都沒怎麼聽說過動手術，最後我會答應還是因為你小外公，他年輕的時候是在鄰鎮做醫生，時常上手術檯，他知道我肚子裡有個瘤子之後立馬回了老家，跟我說他來給我動手術讓我安心！你們是不知道喲！在手術檯上我打完麻藥之後整個人都還是清醒的，當肚子被剖開的那一刻我清楚的感覺到我的腸子被各種翻動著，好像整個肚子都被掏空了一樣，那一刻覺得自己都不是自己了！整個身體感覺都輕飄飄的整個冰涼，反正跟你們說了你們也不能真正體會我的感受，一個人的時候那感覺真的太無助了，誰都不能伸手幫你一把！”

我聽完心裡不由得有些微微發酸，立馬靠著媽媽的臂膀伸手環抱住她，很是心疼的柔聲安慰她道:“媽，為了生我真的是辛苦你了！所以呢？你和爸爸在生了姐姐她們之後就真的沒有想法想再生一個男孩？知道我又是一個女孩的那一刻媽媽你有沒有過片刻的失望呀？有沒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流過眼淚呀？”爸爸好笑的看著我說道:“我以為跟你說了這麼多你應該早就把你最早想問的話題給忘了呢？你怎麼說著說著又轉回到這個問題上了呢？”媽媽看著爸爸笑著說道:“哎呀！孩子她爸，早知道生了老三養大她要花費這麼多，我們當年就該故意養不活她，省得她今天這樣問東問西的，說不定只有兩個孩子我們還沒那麼辛苦呢！”我立馬緊緊的抱著媽媽跟她撒著嬌，大姐好似突然想到以前的事突然笑著開口說道:“老三，說不定爸媽當初是真的沒有想過要生下你。我小的時候有聽到過不記得是誰跟我說過，說爸爸在我出生之後給我取名字的時候是特別認真的在家翻字典來著，聽說他還想好了給第二個孩子取什麼名字了。聽說爸爸他最初想的是一男一女兩個名字，只不過最後那男孩的名字沒機會用上，這麼仔細一想，你的那個想法可能是完全成立的，不過在農村爸媽他們想要生一個男孩似乎也很正常，只不過水都沒想到最後生了我們三個女孩，多多少少會有些遺憾吧！”

看著大姐把爸媽當年之事一板一眼的說的特別像那麼回事，爸爸不由得有些聽不下去了忙出聲反駁她道:“你這又是從哪裡聽來的？你們沒事別聽你大姐瞎說哈！到底是誰吃了沒事跟你說的我連男孩的名字都給想好了的？我從來就沒有重男輕女，我如果有那麼一點重男輕女的想法的話，你們姐妹幾個還能有這麼多機會可以一直讀書嗎？我要是那樣的話你們幾個說不定早就沒書讀早早的出去打工了。至於你媽媽她心裡到底怎麼想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老二出生的時候我是看到你媽媽她偷偷抹眼淚了，不知道是不是一看又是個女孩就難過的傷心落淚了！”媽媽在一旁立馬坐不住了急切的開口說道:“你說誰呢？你自己怎麼想的你就說你自己好了，幹嘛要隨意猜測我的心思跟孩子們瞎說？誰說我看到老二之後就哭了？我當時會掉眼淚根本就不是因為見到老二是女孩失望得落淚的好吧！生孩子有多疼你知道嗎？生完孩子之後看到孩子的那一刻就是會不自覺的掉眼淚你知道嗎？不知道的事沒瞎說，少給我扣這麼多高帽子，你要是這樣說我我就把你當年的事全都說給她們幾個聽，讓她們好好評評理看看我們倆到底誰會重男輕女？我自己都是女生，我幹嘛要不喜歡女孩子重男輕女？”

爸爸笑著說道:“不是說你不喜歡女孩子，是說你覺得自己生了兩三個太多了所以想要生個男孩子，我這話哪裡又說錯了呢？”媽媽立馬不爽的反駁爸爸道:“誰說的？我可沒覺得生三個女兒有什麼多的，就算是當初生了老三之後被計生辦罰款了，這麼多年我也從不後悔把她生下來了。我會想要生一個男孩也沒錯呀！在農村幹活是要靠勞動力的，看看我們家，你的身體又不好，她們姐妹幾個再怎麼樣在幹農活這方面終究是趕不上男孩子那麼有力氣呀！說我重男輕女我是不服氣的，你怎麼不說說你自己呢？當初老大出生的時候取名字你還有興致會拿著字典去翻找，查了好幾天的字典才定下了現在這個名字，她小時候我們要去幹農活，你還會帶著她一起去，我記得有一回帶著老大去拔花生，她玩膩了哭鬧的時候你還一直唱歌哄她開心呢！怎麼後面老二老三你就越來越不一樣了呢？誰知道你是不是生一個看是女孩生一個看下又是女孩你就不高興了，心情不好就什麼都不願做了，老二還好，到了老三你連名字都懶得給她取了，你還有什麼好說我的？至少我作為母親我還是一視同仁盡心盡力的把她們幾個給養大了吧！我是自認為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偏心她們哪一個？你少來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