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歲的駱詩奇,臉上還長著紅色的痘痘,他一臉深邃地說:“可我不愛她。”

當時,大家其實是想笑的,不過出於職業道德,他們忍住了。

玉人劍詢問道:“二公子,這個表小姐,她好看嗎?”

駱詩奇攤手,“好看是好看,但這不是好不好看的問題!”

於是又有人懂了,“我曉得,二公子是心有所屬了。”

駱詩奇如坐針氈的樣子,“也不是,就,你們能明白吧,我和表妹從小一起長大,她在我們府上住了十年,分別後我們還一直互通音書,太熟悉了,以致每每見到她,心裡只有愛護之情,而無男女之私。”

大家齊齊“哦”了一聲,然後面面相覷。

駱詩奇眨眨眼,“你們不懂嗎?”

“呃,這個嘛。”

“那什麼,那什麼……沒什麼。”

“要說不懂,其實也懂,要說懂,其實也不懂。”

駱詩奇轉向鹿正康,“鹿教頭怎麼看?”

鹿正康默默放下筷子,這幫人,老是聊天,都不吃菜的,“咳咳,以我的看法,二公子是在追求轟轟烈烈的愛情,是不是?”

“對對對!”

“和表妹情感太好,彼此之間,每一個想法都能猜到,所以缺了生活意外的驚喜,彷彿以後生孩子叫什麼都已經板上釘釘了一樣,是不是?”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鹿教頭是也!”駱詩奇鼓勵的眼神:繼續說,我很愛聽。

鹿正康微笑,拿起筷子,“說實話,你這種想法呀,還是太年輕氣盛。”

“此話怎講?”駱詩奇並不高興,年輕人最煩被說年輕。這一桌的客人都不說話,就盯著鹿正康,看他發揮。

“二公子,雖然你我年紀相仿,但人與人之間,出身不同,閱歷不同,就當我說話直白,您這樣想法,一來,是對未來缺乏考慮,你是要去投軍的人,以後最好是有一個放的下心的妻子;二來,是不尊重那表小姐的意見,人家也是同你青梅竹馬,若是情絲深許,你卻冷顏相拒,實在不近人情了些;三來,也是有悖孝道,媒妁之言,不可擅改,你便……”

駱詩奇擺了擺手,“這些我如何不知道。”

於是旁邊便有人嘆氣,“二公子,你莫覺得日子苦悶,殊不知,世上似您這般,錦衣玉食,彬彬有禮,實誠待人的官宦子弟,已經殊為難得。這豐城,多有紈絝浪蕩之輩,您莫聽他們風言風語就好了。”

駱詩奇愣愣地環視一圈,“你們聽說過,重明鳥嗎?”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位二公子突然發什麼瘋。

駱詩奇呢喃著,“堯在位七十年……有掋支之國,獻重明之鳥,一名雙睛,言又眼在目。狀如雞,鳴似鳳。時解落毛羽,肉翮而飛。重明鳥,是披著羽毛的神女,我們豐城,自古便有重明鳥的傳聞。你們有人聽說過嗎?”

鹿正康默默吃菜,他勸說失敗,也不會再強求什麼,旁人以為他是尷尬,但也覺得這樣我行我素的樣子,頗為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