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90年4月7日,三月初八,星期五,清明節剛過去三天。

現在這類紀念祖先的活動是越來越走流程,雲祭祖早就不是新鮮事了,甚至有非常奇葩的“地府郵箱”服務,因為每個人的郵箱都是單獨的,哪怕登出了也不會第二次出現,所以活著的人就可以給死去的親友發郵箱,並且只要是開啟了“地府郵箱”功能,那麼郵件會被提示為“(已讀)”。

光是想想就很特麼嚇人了好不好。

現在墳地數量極其稀少,逝者的骨殖要麼灑進海里被魚蝦吞吃,要麼湊滿一個集裝箱大家一塊被拋進太空,孤獨漂泊幾十上百年,最後在接近太陽時一點點融化殆盡。

所以這年頭大家基本都是祭拜祖先牌位而無墓可掃。

鹿正康家就有一個小房間,裡面擺了一塊電子顯示屏,通電後就有祖先的名諱、照片等資料,幻燈片播放,一張張的,電子屏還會播放音樂,大悲咒什麼的都有。

沒有傷感氣氛,鹿正康每次在這張電子牌位前面的蒲團上跪著磕頭時,心裡只想笑。

生活太幻滅了,比電子靈牌上的幻燈片更幻滅。

週五提早放學,對初一的小朋友們來說是最開心的,因為能回家休息一天半,週日下午才接著上課,已經算甚是安逸的時光了。

鹿正康在春華站攔住了班長。

“lo啊大班長,好巧你也坐火車去校門啊?”鹿正康笑得人畜無害,活似一隻出來曬太陽的沙皮狗。

柏楓氿站得筆直,就像根招狗尿的電線杆子,一扭過頭來,眼睛瞪得像監控頭似的,說話倒是不緊不慢,“蘇湘離呢?你們不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嗎?”

鹿正康咳咳兩聲,舉起手裡書包,“她這周留校,對了,班長同志,你看,在下的作業……”

“不用妄想我借你抄。”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把我當什麼人啦,哎呀——哇!你這是什麼眼神?”

“看騙子的眼神。”柏楓氿冷漠。

“哈哈哈,你真會開玩笑。”鹿正康笑了一會兒,班長還是沒反應。

“這是開玩笑嗎?實話實話而已。”

鹿正康又被這句話逗得不行,“你太厲害了,冷麵笑匠我是最頂不住的,嘎嘎嘎……”

柏楓氿不說話了,周圍人都在看他們,鹿正康尬笑了一會兒,聲音不自覺輕了下去,他衝大家聳聳肩,“真的很好笑嘛!”

周圍人也樂了,小小的車站內外充滿快活的空氣,只有柏楓氿,依舊挺立著,彷彿一根電線杆,或者是胡楊。

鹿正康歪頭,“你真的不覺得好笑嗎?”

柏楓氿收回目光。

鄒家齊突然從人堆裡竄出來,“喲,都在啊?一塊兒唄?”他身後,幾位損友正在暗中觀察。

張英軒:“貌似成功打入敵人內部了。”

韋昌俊:“可以可以,這次行動雖然大膽,不過我們絕對能收穫大量內部訊息。”

周平:“……”為什麼我在這裡?噢,對,出校。

火車一直都停靠在站臺等待班次,小話癆一句話說完剛好到發車前的上客時間,火車車廂的氣密門齊齊彈出,嘶嘶聲響裡,車門向兩側劃開,踏板延伸到月臺上,同學們歡呼一聲,排著隊湧入車內,尋了喜歡的座位安置好自己的屁股,把書包放在頭上的貨櫃裡,再呼朋喚友,氣氛熱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