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後贊果然興師動眾地把節度府屬官聚攏,又派人去請史匡威和朱秀,眾人齊聚節度府議事大廳,商討有關權責劃分事宜。

後贊是官家空降涇州的節度副使,手中又握有兩千飛龍軍,底氣十足,當然會提出插手彰義軍權力。

在他來之前,朱秀和史匡威早有準備。

卻也沒想到這廝如此心急,安定縣城都沒走完一圈,就想著從籃子裡找肉吃。

會議持續兩個多時辰,浪費了大量時間不說,根本沒有達成任何實質性決定。

全程只聽到史匡威和後贊扯著脖子爭吵,底下一眾節度府屬官分作兩邊苦苦相勸。

朱秀岔開腿斜靠著椅子打瞌睡,不勸架也不發表任何意見。

後贊想要插手彰義軍權力是必然之事,只是這廝似乎太心急了些,難免惹惱史匡威。

其實老史也知道,權力遲早要分出去一部分,後贊既是副帥又是監軍,有辦法直接跟開封朝廷聯絡,如果彰義軍一味排斥,朝廷絕不會放任不管。

老史百般推諉阻撓,不過是擺擺姿態,讓後贊和朝廷知道,彰義軍不是他們捏在手裡的爛柿子。

會議自然是不歡而散,出了議事大廳,史匡威一溜煙就跑得沒影。

朱秀知道他要去接魏虎和關鐵石,也不多問,背剪著手晃晃悠悠回他的辦公房。

“少使君留步!”

陶文舉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攔住去路。

“我讓你陪符娘子和雁兒去農墾區散心,你怎麼回來了?”朱秀怔了怔,沒想到是他。

聽朱秀語氣有些不善,陶文舉急忙道:“少使君誤會了,非是卑職擅自做主回來,而是符娘子寫了家信,託我回城,派人捎去岐州和洛陽,卑職掛念少使君,便想著入府探望,順便向少使君稟報二位娘子的近況。”

朱秀面色稍霽,打量他一眼,見他衣衫下襬和鞋子上沾滿灰塵泥土,果然像是遠道奔波而來。

“嗯,辛苦你了。”

陶文舉腰又躬下去幾分:“少使君是陶某的再生父母,為少使君效命,萬死不辭!”

朱秀笑笑,負手沿著廊廡往前走:“你跟我來。”

陶文舉落後一步,亦步亦趨地跟著。

“符娘子和雁兒在農墾區過得可好?”

“回稟少使君,二位娘子過得甚是開心。符娘子養了雞鴨和蠶,每日如農家女一般忙忙碌碌,卻也充實自在,樂在其中....”

陶文舉描述著符金盞在農墾區的生活細節,朱秀聽得津津有味,頻頻點頭。

聽罷,忽地覺得不對勁:“雁兒呢?雁兒作甚?”

陶文舉猶豫了下,含糊道:“雁娘子整日攆雞溜狗,撈魚摸蝦,興致來了,偶爾扛著鋤頭下地,跟農戶們學習勞作,日子過得倒也逍遙....”

朱秀瞥他一眼,見這廝吞吞吐吐的樣子,就知道史靈雁在農墾區沒少鬧騰,哈哈一笑道:“總不至於鬧得雞飛狗跳吧?”

陶文舉苦笑道:“雖不中,亦不遠矣。唉,雁娘子活潑靈動,愛折騰,愛捉弄人,精力旺盛,卑職實在看不住她....”

朱秀止步盯著他,仔細打量:“雁兒揍你了?”

陶文舉嘴角隱隱有一片淤青,抬袖遮掩了下,戚然道:“那日,卑職不過是說了幾句,就惹得雁娘子雷霆震怒,一記老拳打得卑職幾近暈厥....”

“哈哈哈~”朱秀大聲嘲笑起來,“有膽色!連老帥都不敢對她說重話,你竟然敢教訓她?快跟我說說,你說了什麼熱鬧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