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安愣了一下,隨後點點頭。

老人搖搖頭,原本想發火,卻因為猛然湧上來的火氣咳了好幾聲:“你糊塗啊!”

“爸,他們是民俗考察人員,不知道我們村的習俗才會這個時間點來的,我已經和他們說好了明天等村子裡的人出去幹活後就偷偷送他們出去,而且他們現在已經休息了,不會有事的。”

顧清安連忙輕輕拍打著老人的後背給他順氣。

過了一會,老人的氣息逐漸平穩了下來。

“還有一段時間就是八月十五了,別再出岔子了,讓你買的東西你都買了嗎?祠堂打掃過沒?”

顧清安搖搖頭,“明天我把人送走就去打掃。”

“嗯”

老人的眼底再次被渾濁給覆蓋,像是痴傻的症狀又要復發,一旁的顧清安早已見怪不怪。

老人的神態一邊往呆滯痴傻的方向發展,一邊唸叨著:“爸知道你不喜歡儀式,所以早些睡吧.”

“我知道了。”

顧清安應了下來。

而屋外偷聽的裴詩和謝景慵卻精確的捕捉到了兩個字:儀式?

眼看著顧清安已經扶著老人回屋,裴詩和謝景慵沒有再停留,而是藉著夜色和樹木的遮掩,離開了這個院子。

他們還未走到村落下面,便看到一行人沉默的提著燭燈往一個方向走去。

他們身上都披著漆黑的兜帽披風,像是要與夜色融為一體,並且彼此間沒有一點交流,神情麻木淡漠。

這要是普通人,肯定被這一幕給嚇了一跳。

但是裴詩只會拉著謝景慵跟上他們。

跟著那一行人,他們繞過了村落,繞過了後面的農田,走到了一個山谷背後。

裴詩這才發現,山谷背後便是之前看到的那個瀑布所在的地方。

但是瀑布面前的一大片空地,卻矗立著一處祭壇。

殘缺破損的石柱矗立在四周,祭壇中央微微隆起一個高臺,上面堆滿了草堆和乾柴。

裴詩和謝景慵跟隨著的那行人則分成了兩列站立在了高臺的兩側,沉默的提著燭燈。

兩人躲在不遠處的樹林背後,藉著蔥鬱枝葉的遮掩,再加上他們的隱匿能力,並沒有人發現他們。

他們沉默著等待著事態的發展。

過了一會,瀑布前隱約有一行人站了起來。

因為瀑布下河流的位置比較低,再加上祭壇明顯高起來了一截,因此裴詩並沒有注意到瀑布下面還有人。

當裴詩看到為首的那人抱著一個年幼的嬰兒時,瞳孔猛然緊縮。

她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

那個嬰兒身上都是溼淋淋的,但卻面色青紫,四肢無意識的垂落了下來,顯然已經斷氣。

看著那些人神情冰冷麻木的將已經溺死的嬰兒放到了高臺中間的那堆柴火之中時,裴詩終於明白了過來。

她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地開口:“他們、活生生溺死了那個孩子。”

謝景慵沉默的將她攬在懷裡,將她的頭擱在自己的胸膛上,無聲的安撫著。

但是這件事顯然還沒結束,那些人明顯還要將那個溺死的孩子火化。

雖然現代社會的葬禮大多數採取了火化的形式,但是一想到那個孩子是被這些人冷漠殘忍的溺死的,裴詩便忍不住一陣生理反胃。

她雖然親手殺過人,但她從不對婦女老弱下手。

謝景慵不想讓她見到接下來的時候,於是將她的腦袋按進了懷中。

但是裴詩搖搖頭,眼神從未如此的清明冷靜。

她沉聲說道:“讓我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