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清晨還沒有為這方天地抹上炎熱之感,太陽只懶洋洋地斜掛在東邊的半天空,一縷縷陽光穿透庭院那顆枝葉繁茂的梧桐樹,在地上投下了稀疏的光點。

這樣的時光總是顯得十分平和,讓人焦灼的思緒也舒緩了下來。偶然傳來鳥兒扇動翅膀的聲音,又為這幅靜景添上幾分靈動。

風淺逸細細地摩挲著手中的茶杯,不動聲色地掃過那隻悠閒地停在樹幹上,時不時轉動腦袋的黑鳥,最終將視線停留在杯中清綠的茶水上,似在思索些什麼。蘇半夏不愧是濟世宗宗主的女兒,妙手回春,才過了大半月,她的傷已經全好了。

這段時日過的十分安穩,鑄劍閣裡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南宮星一直躲著不怎麼露面,傷已養的差不多,蘇半夏除了來給風淺逸號脈,就一直在外面尋找南宮星的下落。不過這陣子常常有一隻黑鳥出現在她的視線中,就那麼靜靜地停著,轉轉腦袋,卻從不啼叫。

風淺逸抿了一口茶水,輕輕晃了一下茶杯,再快速將其置於桌上,一滴茶水自杯口濺出,指尖靈力一閃,手指優雅地揮了一個小小的弧度,那滴茶水忽然有了破空之勢,凌厲且精準地向那黑鳥而去,快地看不清水滴的模樣,只能依稀瞧見它在陽光下劃出了一道晶瑩發亮的軌跡。

黑鳥好似一時興起般往旁邊跳了一跳,輕鬆躲開了那滴裹挾著殺意的危險,然後又開始慢悠悠地轉動腦袋。

“果然!”風淺逸心中低喝,“鏘”地一聲迅速抽出一旁的劍,飛身向那黑鳥的方向刺去。

那黑鳥見勢倏的飛至高處,幻化人形,同時幾根羽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劃破空氣,盡數飛向風淺逸,隱約可見它們在陽光下一閃而過的黑色光澤。

風淺逸登時一個鷂子翻身躲過這些疾速攻來的羽毛,迅速緩下身形,足尖輕點地面,跳上房簷,與立在樹梢的翎羽兩相對立。

“這麼快就來送死了?”風淺逸衝著那面無表情的少年挑釁,嘴角勾起一抹譏誚之意。

“口出狂言。”薄唇輕啟,四個冷冰冰的字自翎羽口中吐出,隨即他又甩出數量明顯多於之前的羽毛。

風淺逸沒有絲毫遲疑,靈巧地轉動手腕,挽出的劍花如行雲流水般連貫順暢,伴隨著身形的轉動,一時間身周好似瀰漫著無數銀色光澤,劍光所到之處,羽毛皆被削成兩段,其上攻勢盡褪,慢悠悠地隨著劍風在空中飄舞。

與此同時,她暗運靈力凝於劍上,瞅準時機朝翎羽的方向猛地一揮,一道劍氣風馳電掣般直撲向翎羽。

察覺到這以排山倒海之勢襲來的劍氣,翎羽不敢輕視,足下用力,身子頓時如同離弦的箭一般向後上方急速退去,才剛剛落定,猛然發現原先所站的枝椏悉數盡斷,此刻紛紛掉落在地。

不給他絲毫喘息的機會,風淺逸提劍飛速追上他。剎那間,兩道身影就纏鬥在一起,從屋頂打到地面,從地面跳至屋頂,時不時有羽毛或是劍氣從中飛出,擊飛屋頂的瓦片,或是切碎庭院的樹葉。一時間,瓦片破碎的咣噹聲與樹葉碎裂的沙沙聲此起彼伏,好不消停。

漸漸地,周圍人聲漸長,翎羽暗道不好,便使盡全力打出一擊,趁風淺逸招架之時,又扔出一大片羽毛,隨後迅速抽身離去。

待風淺逸斬斷這些干擾視線的羽毛,正欲要追之時,耳邊傳來蕭子墨的疾呼:“窮寇莫追!”她只好急忙頓住身形,接著輕盈一躍,落至地面,走到蕭子墨身邊。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一道戲謔聲便從角落傳來:“你這是要拆了子墨的家啊!”

循聲看去,一個人影從角落走出,東瞧瞧碎瓦,西瞅瞅殘枝,不停地發出“嘖嘖”聲,可不就是南宮星嗎!與他相處久了,風淺逸覺得他最開始的謙和有禮肯定都是裝的。

“你怎麼出來了?”風淺逸瞥了他一眼,開口問道。

“你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誰還呆的住啊!”說著,南宮星還揚了揚下巴,示意她看看遠遠圍觀的下人們。

風淺逸扯了扯嘴角,乾笑幾聲,將視線投到蕭子墨臉上:“師兄,我……剛才那個就是在南宮府打傷我的妖。”

“我明白!。”蕭子墨輕點下顎,琥珀色的眼眸在陽光下泛起柔和的光澤,接著環顧了一圈四周,看向南宮星:“蘇姑娘呢?”

“一大早就出去找我了。”南宮星挑了挑眉。

“原來你一直偷偷關注著她呀!”風淺逸促狹地看著南宮星,不懷好意地笑了一笑。

“胡說八道!她一直在找我,我總不能讓她因為找我出事吧!”南宮星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又道:“先別說這些有的沒的,我有急事,我這幾天嘗試過修煉,結果修煉出的一半靈力全被這妖丹吸收了!”

“有這事?”風淺逸與蕭子墨異口同聲地驚詫道,目光齊刷刷地轉到南宮星身上。

南宮星左看看那雙瞪地如銅鈴般的眼,右看看那雙含有幾絲疑惑的眸,低低嘆了口氣:“也對,你們又不是妖,怎麼會清楚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