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正則當然也聽到了。

說真的,此番處在這種境地,他也感到尷尬。畢竟,他的本意不是這樣的,甚至可以說是南轅北轍!

“起來!”蔣靈均本來就站在章正則身邊,心念一動下,直接將他往外拽。“離開我們家!”

章正則正迷糊間,早已被蔣靈均趕在了門外。

他站在門口靜立了幾秒,想到不管怎樣要跟蔣靈均的父母打個招呼再走,於是轉過身子想去按門鈴。

室內卻另有一番動靜--

蔣爸爸很疑惑:“誒?均均,你領導呢?”

蔣靈均字字句句說得緩慢而凝重:“爸,我長大了,你用不著再因為我而討好任何人。凡事我都能自己處理,我不想看你在別人面前低三下四的樣子。”

蔣靈均可以猜到,父親一定是看到了自己剛才踢“領導”的那一腳,她也猜得到,父親心裡一定很擔心她對“領導”的行為會給她自己帶來什麼不好的後果。所以身為人父的他,一心一意想替女兒渡過此劫,對“領導”盡心盡力,甚至於什麼都願意做。而這一切,就因為一個“領導”的高帽子。可笑的是,那個人還不是她真正的領導。

她聲音裡的抽噎、心情的壓抑、內心的崩潰,章正則隔著門板都能聽得到,感覺得到。

蔣爸爸很心疼也很動容:“我的傻姑娘啊……”

……

時針很快轉完一圈。

蔣靈均一覺睡到天亮,當她懶洋洋從被窩裡爬出來後,便下意識起身去拉開窗簾。

清晨的窗玻璃上凝結了層水霧,只看得到外面一片白色。

這是這個冬天的初雪。

蔣靈均陰陰是個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心裡卻興奮的像個南方從沒見過雪的孩子。她奔走去洗手間,洗漱好後,又開啟衣櫥。當她站在穿衣鏡前的時候,棉帽棉衣棉鞋,已經從頭到腳全副武裝好了。

早飯還沒準備好,蔣媽媽正在廚房忙活,鍋碗瓢盆叮噹作響。蔣爸爸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在看電視,電視機上正播放著本市的早間新聞,主持人字正腔圓的聲音蔓延在整個客廳。

這是屬於她們一家的清晨時光。

“爸,咱們家供暖是不是有問題?我試了下暖氣片的溫度,一點都不熱。昨晚我還特地多加了床被子,可還是有點冷。”

“嗯,有段時間了。聯絡維修人員有好長時間了,可他們到現在都沒來修。”

“不如我聯絡下裝修公司,給咱家裝個地暖吧?”

聽到這邊談話聲音的蔣媽媽從廚房探出半邊身子,對蔣靈均的提議不太同意。“花那個錢幹什麼,咱們家房間內空高不是很夠,再裝了地暖,來個個子高的豈不是要碰頭?”

解決方案肯定能找到,但父母的排斥排在前列,所以這個話題到此就不了了之了。

蔣靈均從門口套圍巾的時候,一直窩在蔣爸爸腳邊的骨頭滾了過來,它一雙烏黑黑的圓眼盯著她,嘴裡胡亂“哼哼”著,兩隻前腳則一直在扒拉她的小腿。

蔣靈均彎下身子,摸了下狗狗光滑的腦袋,“好好好,帶你出去還不行嘛。”

蔣爸爸扭回頭來,鏡片後的眼睛看過來。“還沒吃早飯呢,這就出去?”

“你們先吃,我回來再吃!”蔣靈均一把將骨頭抱在了懷裡,骨頭伸出舌頭親熱地要舔她。

“到時候飯就該涼了。”蔣爸爸覺得她還是不出去的好。

“沒關係,飯涼了可以再熱。但我要再不下去,那雪就要被別人踩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