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站的提示音裡,昭月緩緩走向空無一人的月臺,他眼裡只看到那裡有嘩啦啦的大雨。

“少主,傘……”齋藤佑樹遞過來一把黑色的傘,順便舉了舉手中的另一把。

“……”昭月一聲不吭地接過,隨即隻身走進雨幕中。

他不自覺地仰天看向卷積的漆黑層雲,只覺得它們久久不彌散,像幕布一樣遮擋了星空,也讓他的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霓虹的氣氛太壓抑,每個人都好像身處潮旋的深處不得自主,腳步被迫被推著前進、跑起,只是為了不被沉重的海水湮滅。

他繼續向前,走出安檢站,彷徨在雨天的東京裡,眼中盡是閃爍的霓虹燈,可他只是順著黑暗前行。

此刻,彷彿他才是山崎拓海,渴望光,畏懼光,又厭棄光。

“客人……您……”一聲顫抖的聲音打斷了昭月的沉思,一名裹著圍裙的婦人拿著托盤,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他手邊的刀。

“……”他抬起頭,頓時看到了一張斑駁的招牌。

這裡是一處老舊的居酒屋,在深巷子裡,是這裡唯一的燈火,僻靜之處,自然也很難找到客人,所以老闆娘不得以,親自在門前,幹著拉客的活。

他此時一身黑衣,還提著刀,雖然血水已經被大雨沖刷乾淨了,但明晃晃的刀刃依舊駭人,他猶豫了一會兒,把刀藏得更深,邁著步子緩緩踏進居酒屋中。

這間不大的酒館裝飾很是有氣氛,木製的牆面和地板,淅淅瀝瀝剝落出黑色,頭頂只有吧檯處,有一枚不算亮的白熾燈。

溫吞吞的光亮照在身上,雨水潸然滑落,珠光晶瑩,很顯然他並沒有打傘,黑色的傘柄被他扔在地上。

“……”婦人猶豫片刻,還是走過來等他點單,她嘴角漸漸起了笑容,儼然是經過了一番思想鬥爭。

“客人是喜歡角色扮演嗎?”

“我家的女兒也是呢……”她捂著嘴自顧自地笑著說道,可昭月沒心情印證她內心的猜想,臉色依舊很冷。

“……”老闆娘熱臉貼了冷屁股,頓時笑得很勉強,但是沒過多久,昭月就出聲說道。

“一杯清酒,加冰。”

“一杯清酒,加冰是嗎?”

昭月點點頭,她隨即到櫃檯去取酒。

清酒是很常見的霓虹酒,是居酒屋必備的良品。

昭月從前並不喝酒,但自從來到東京,他就不時會來這裡消磨時間。

少年人的心態又回到了他身上,究其所以,大概是不明白在為了什麼而前進。

清酒很快就端出來了,玻璃的透明酒杯裡滿是琥珀色的液體,搖晃著晶瑩剔透的冰塊。

昭月輕輕抿了一口,果然還是不習慣它的味道,可他頂著這份苦澀,繼續把酒水灌進喉嚨裡,就像是那些買醉的人一樣。

他們憂愁於生活,昭月迷茫於追求。

他是個精緻的利己主義,可是現在……他忽然覺得自己是無根的浮萍,隨著雨波飄蕩,不知道去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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