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逃出來……”他聲音低沉,沙啞如殘風。

“……你的意思是,像我這樣的困獸,就不應該有逃出籠子的想法?”山崎拓海被壓得喘不過氣,卻依舊撇著嘴,不屑地低吼道。

“不逃出籠子至少能活命……”

“可我只有在流亡的十幾天中,才感受到了活著!”他憤怒地咆哮,衣衫在軀幹膨脹中寸寸綻裂,青黑色的鱗甲撕裂皮肉,霎時間鮮血四濺。

他變成了高達兩米多的魁梧怪獸,全身鱗甲扣合鏗鏘如金鐵,嘶吼著撞斷扶手的欄杆,徑直衝向橫在走道盡頭的昭月。

他目齜欲裂,瞳孔中跳躍出金色的火光,昭月不再開口,右手握緊了刀柄,勸說已經沒有意義了。

纖細與魁梧的身形交錯,那魁梧的身形卻被摧枯拉朽地擊敗,鐵鉗一般的手掐住山崎拓海覆蓋著鱗片的脖子,如拔山一般掄起。

哐!

鐵皮被砸出了深深的凹陷,哐哐作響,昭月抬起握刀的手臂,如投標槍般,對準山崎拓海的胸口紮了下去。

噗哧!

山崎拓海被猩紅色的蛇信貫胸而過,高大的身體直接被猛龍般狂暴的巨力釘在了列車的金屬內壁上動彈不得。

他掙扎著扭動,滾燙的血如泉般順著千羽切的刀身噴湧,但他不管不顧,揮舞著銳化的手臂,幾次擦傷了昭月秀美的臉。

良久,他眼中的火光漸漸熄滅,手臂無力地下垂,身體漸漸冰涼。

他體表青黑色的鱗甲隨著心臟停止汞動寸寸剝落,露出他臃腫甲片中纖細而蒼白的身體。

他致死依然看著遠方的天空,可那裡沒有光明,只有至暗的陰雲,還有卷積的驟雨。

昭月將千羽切歸入刀鞘,伸手收攏了黑風衣的下襬,他沉默地佇立在山崎拓海的屍體前。

臉上有化不開的寒霜,他依法斬殺了霍亂的鬼,可他從不覺得開心,反而有些淒冷。

電纜被混亂的元素擾亂,已經失去了基本的功能,電車內部失去了供電而一片漆黑,他身後明亮的雷電擦過天空,窗外依舊飄搖著磅礴大雨。

他就這樣站了許久,直到兩道一前一後的腳步聲靠近這間車廂。

“少主,是我們……”來人聲音沙啞,讓人聯想到瘦削的幽魂。

“……”昭月扭過頭看他,一臉的冷色,眼中的金光暗淡,殺氣還沒有散去,看著就引人發寒。

但宮本七夜和齋藤佑樹不受影響,每次昭月處理完任務都是這樣。

明明經歷過那麼多事情,曾多次身居高位,在戰場上殺敵也從來不留手,他本應該是像鐵一般冷漠的斬鬼人。

“……”隨著宮本七夜和齋藤佑樹貼近身旁,他終於讓開身,兩人也不遲疑,直接開始處理。

龍的秘密不能暴露,更何況是像山崎拓海這樣暴走,嚴重龍化的混血種的屍體。

活著連生命都無法自主,死後屍體也無法保留,這就是本家管制下“鬼”的宿命。

“……呼,”他重重喘了口氣,知道自己只不過是兔死狐悲般。

列車的供電很快恢復了,新幹線的列車又怎麼可能沒有備用電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