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稻妻城到離島,幾乎要橫穿整個白狐之野,期間唯一的人類村莊就是紺田村。

上衫昭月並沒有過去的想法,雖然那裡的人對他很是照顧。

但事到如今,他已經離那種養老的生活漸行漸遠了。

就像偶然被人撿到帶回家中撫養的幼年猛獸,時機成熟了就會迴歸山林。

於情於理,更廣袤自由的天地,才是上杉昭月的歸宿。

更何況,上杉昭月也不知道如何面對他,更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上杉家已經經過了大換血,早就不是他認識的那個上杉家了,他只是吩咐同益不定時編篡一封慰問信寄過去。

上杉家已經換了核心,只要他不倒下,上杉家就不會倒下。

也不需要這個舊時代的老人,再來拋頭顱灑熱血了。

他需要做的,僅僅只是安享晚年。

於是,上杉昭月只遠遠看了一眼,就繞道貼著影向山腳下的小徑邁入了海濱。

這條路上,固然有許多流亡的武士山賊當道。

但往往都被他斬於刀下,鮮有被嚇跑的。

有一說一,能出來混不是沒有道理,窮是真的窮。

這些流亡武士分兩種,一種是【野伏眾】,一種是【海亂鬼】。

聽名字就知道,海亂鬼更高階,實力也更強,還會使用惟神留下的符紙,為刀刃附著雷電和火焰。

因此流亡武士們,往往都是一個海亂鬼,帶領一群野伏眾行動,搶劫過路的旅人和行商。

至於為什麼非要蹲守在這裡,其實也是一言難盡。

白狐之野上的路橫穿紺田村,屬於官道,會有天領奉行的武士不定期鎮壓,而且手島可是一名有神之眼的劍道家,實力強勁。

故而跑到影向山也是形勢所迫,都是混口飯吃,要是碰巧撞到了,就只好自認倒黴了。

因此,碰巧撞到了上衫昭月,他們也只好自認倒黴了。

這些傢伙手上或多或少都有幾條人命,或者是有過前科被官府通緝了,不然為什麼要在荒野上流亡,做冒險家混口飯吃,不是體面多了?

走過一小段海濱,上衫昭月總算是到了離島,拿出社奉行的公文,看守的武士也沒有難為他,輕輕鬆鬆就過了海關。

按照宗捲上填寫的地址,上衫昭月在一處宅邸找到了魯林克這個外國商人。

他的宅邸保持著園林亭榭的風格,和四周的建築格格不入,分外顯眼。

而魯林克,則是一個金髮碧眼的大叔,一身白色的外套,帶著金絲單片眼睛,身上帶著那種奸滑的味道。

他就是這座豪宅的主人,也是上杉昭月的委託人。

“您就是上衫少爺吧,久仰大名。”他很是客氣,笑容甚至有點討好的意味。

上衫昭月面無表情,沉默地點點頭,“說吧,什麼時候動身。”

聽到他直奔主題,魯林克也不含糊,“我找了八個身強力壯的弟兄,也和勘定奉行溝通好了關係,如果您不介意的話,等我收拾收拾,明天就可以出發。”

“你也要去?”上衫昭月狐疑地打量著他,尋思這商人是不是不要命了。

八醞島,魔神殘骸,雷電驟雨,怎麼想都不是什麼善地,即使有他護衛,一路上風雨莫測,也難保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嘿嘿,實不相瞞,在下有點私事要去那邊處理,但是這不好經過官府,您懂的吧?”他搓著手,擠眉弄眼,“價錢嘛,好商量……”

他幾乎是在明示了,並且已經做好被狠狠宰一刀的準備,然而上衫昭月看著他,皺了皺眉頭。

“我只保證你的安全,另外不承擔採礦以外的護衛。”上衫昭月不為所動,冷硬地回答。

“這……”魯林克梗住了,他臉色變換了幾次,最後似乎是無可奈何,“那好吧,您就護送我到蛇骨礦洞外,剩下的我可以自己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