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過後,時間似乎流逝得更快了。

白穎正在拍攝中,顧絨的視線始終不經意般圍繞在她附近,卻一直都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

不過她的耐心很好,並沒有表現出煩躁來。

大概是由於中午被舒雅狠狠嗆過聲,又被商夜客氣的態度打擊到了,白穎整個下午都沒怎麼說話,甚至和自己的助理都沒什麼交流,看起來沉悶陰鬱極了。

直到即將入夜的時候,剛剛吃了晚餐的遲秋正懶洋洋靠在椅子上假寐,顧絨拎著一瓶水從他面前走過時,他才撩起耷拉的眼皮,褐色的眼睛正好和顧絨看來的視線相對。

女孩的大半個側臉因為微微偏著頭而落入陰影中,明暗的分界線落在她臉上,將她帶著幾分詢問的眼神都變得神秘而冰涼起來。

而遲秋掀著眼皮望著她,一語不發的揚起了唇角。

這個對視隱秘而短暫,顧絨很快就從遲秋面前走過,而後者已經重新耷拉下眼皮打起盹來。

而剛剛走到舒雅身邊把水遞給她的顧絨,還沒來得及坐下,便感覺到手機在兜裡的震動。

她拿出手機一邊開啟一邊坐下。那是一條遲秋髮來的簡訊——

也算是讓人安心的回答了。

顧絨靠在椅背上,望見天邊即將收盡的霞光,她長長出了一口氣,片刻後突然又來了精神,舉起手機對著天際線拍了一張照,照例給某個人發過去了。

·

那個倒塌的樹幹依舊橫亙在林子裡,唐鬱靠坐在上面,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照片,然後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輕輕笑了笑。

他抬起頭看向天邊。

這裡是珈藍山,而他現在所在的地方,正是上次他和顧絨一起從寺廟中逃出來的冷杉林,也是他和顧絨,接過吻的地方。

這裡的晚霞要比影視城裡所見的更加清楚和盛大。

那絲綢一般的顏色從天際線漸漸染過那些漂浮的雲朵,還有起伏的山脈,遠遠看去就像一幅色澤豔麗的油彩畫。

有風不時的從遠處的林濤中吹來,唐鬱不知道在這裡坐了多久,直到身後有腳步聲響起時,他才起身轉過頭去。

本以為來人是奶奶,可沒想到卻是另一個完全沒能意料到的人。

來者穿著灰色僧衣,脖子上掛著粗大的佛珠,走來的步伐很慢也很穩。

那張顯得有些蒼老的臉在霞光下總有點悲天憫人的味道,和他的身份很是符合。

唐鬱略微意外的挑眉,聲音冷冷淡淡:

“是你?”

那中年僧人雙掌合十對他點了點頭:

“唐少爺。”

唐鬱神情冷淡下來,重新在樹幹上坐下,雙手抱胸,沒什麼表情的看著他問道: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想問一下,顧絨小姐現在的近況。”

唐鬱並沒有露出意外的神情,這個人會來找到自己肯定只會是因為顧絨。

腦海裡回想起顧絨第一次遇見這人時明顯表現出來的厭惡與嘲諷,唐鬱微微皺眉,眼神變得更加冷淡:

“想找我問顧絨的情況,你起碼也得告訴我你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吧?或者告訴我……”

說到這裡他輕輕笑了一聲,語氣有些嘲弄:

“你到底對她做過什麼?會讓她對寺廟這種地方如此深惡痛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