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趕緊抬手捂上了她的嘴,“噓,小些聲,如今你丈夫已死。你也活不成了,那你的女兒由誰看顧?”

女子看著煙雨,聽她說話,語氣溫溫柔柔,聲音很小,卻也和顏悅色。不像是壞人,猶豫一番,輕聲問道:“你問這些做什麼?”

“我是宣家的少夫人,你若是臨安人,或許知道宣家?今日你幫我一件事,我可以幫你臨死前,了卻些心願。若你女兒有人照料,我便派人送去些銀兩,讓她日後可以過得更好些。若她無人照料,我也可以將她接到宣府中。不知你意下如何?”煙雨雖知時間緊迫。可未免女子慌亂,她還是十分心平氣和的緩聲問道。

女子聞言,再次上下打量她,“你真是宣家少夫人?”

煙雨緩緩點了點頭。

“是了,宣公子大婚那日,好多人去看,聽聞新娘貌美至極……你真的能……能照顧我女兒?”女子到急切起來。

“是,一個小女兒,於宣家不算什麼大事。”煙雨肯定的點頭。

“那,那你要我做什麼?”女子知道天上不會憑白掉下如此好的事兒來,驚疑不定的看了看煙雨,又看了看一臉焦急的浮萍,“我,我可是被判了砍頭的。離死沒幾日了。”

“是,我知道,所以,我不求你幫我別的。只需要你提前幾日赴黃泉。”煙雨這話說的異常鄭重。

那女子聞言嚇了一跳,捂著自己的心口,身子向後蹭去,似乎想離煙雨遠上一些,“您。您,您這話什麼意思?”

“就是今日,你待會兒扮作我的丫鬟,同我混進宮中。我要救出一人,你今日替那人而死。我便定會好好照顧你的女兒。左右是一死,你可願意與我打成協議?”煙雨輕聲問道。

“這……這……”女子還有些猶豫,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是不信我麼?”煙雨輕聲問道,“那我可對天發誓,若……”

“少夫人,誓言豈是能隨便說的?”浮萍出聲阻止。

“人在做,天在看,我無愧於心,今日所言。來日比當履行,決不食言,誓言又有何可懼?”煙雨鄭重說道,“我對天發誓,你若今日幫我,待我出宮以後,必定看顧你的女兒,如違此言,必遭天譴。”

那女子眼中驚惑,漸漸沉澱下來,眼中續上淚水,哆哆嗦嗦的想翻身給煙雨行禮。

“好……我信夫人,我家女兒如今五歲,養在她祖父母身邊,可家裡日子並不好過,以前她祖父母便嫌棄她是個女孩兒,說她是賠錢貨。如今她祖父母又恨我害死她爹,對她更沒有個好臉色。我如今只擔心我那可憐的孩子……若夫人能替我照顧她,別說今日一死,便是來世做牛做馬,也定要報答夫人恩情!”

女子說著,已是滿面淚水。

煙雨讓浮萍將她身上繩子解開。

淡聲道:“你放心,待會兒你與我說說,你家住何處,夫家姓甚名誰,辦完此事,我就去你家中,接你女兒。你可願意我將她養在宣家?”

女子連連點頭,“願意願意,多謝夫人不嫌棄!多謝夫人!”

養在宣家,便是做個丫頭,瞧著煙雨身邊浮萍的打扮,那也是一般人家裡怎麼也比不上的呀!

總比跟著處處嫌棄她的祖父母,受盡刻薄虐待好得多!

浮萍迅速將自己的衣服脫給女子。

女子骨頭架子有些粗大,但人十分瘦削,全身也沒幾兩肉。

浮萍的衣服,她穿起來倒也合宜。

尚在家中之時,女子昏迷之中已經被梳洗過,不過那時她的打扮是為替代穆青青準備,此時要冒充浮萍,自然要重新綰髮。

好在馬車很大,一應的東西什麼也不缺。

浮萍手腳麻利的為她打扮好。

女子只要垂著頭,倒也看不出什麼。

她雖膚色不似浮萍細白,一雙手也是做慣了粗活兒,甚是粗大的樣子。

但臉上撲了粉脂,手藏在袖中,若不細看,倒也不能發現異端。

只有一點,浮萍是在宣府裡呆了許久的,身上儀態規矩都是早就印在腦子裡的。

這女子出身卻不大好,便是一般大戶人家裡的規矩也不曾學過,更不要提想宣府這種人家了。

她倒是低眉順眼,就是弓著脊背,一副膽小怯懦的樣子,不成體統。

“站直了身子,下巴微收,不要埋到胸口,行禮之時,兩手交疊。”浮萍焦急的糾正著她的動作。

那女子也急得不行,卻是越做越錯。

深秋之際,浮萍卻是急出了一腦門兒的汗。

那女子也好不了多少,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規矩一天兩天都學不好,更莫說一時半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