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和哥哥們的身上,他是永遠也找不回他自己的面子和尊嚴的,難道他活到這把年紀了,還沒明白嗎?

所以,就算他繼續打壓他們下去,也定然不會得到什麼好結果的。

其實說白了,也不過是柿子挑軟的捏罷了,因為就算他的爹和嫡出的兩個哥哥沒死,就算他已經繼承了裴家成為一家之主,他一樣還是在他們面前抬不起頭來。

這個懦夫、軟蛋!

裴梟然這顆軟柿子自然不可能再讓他繼續捏下去。

她直直的望進裴醒山的眼底,脫去天真稚氣的外殼,她身上散發的威壓與眼中透出的迫力竟是與裴醒山不相上下。

裴醒山心中微微一震,就聽對方緩緩開口道:

“不管是誰做官,男人還是女人,只要手中得了權勢,就一定會有人眼紅、有人覬覦、有人想要不擇手段取而代之,這點是無法避免的,相信孃親和哥哥們會理解我的。

而且,既然父親訊息如此靈通,應該也知道在送糧途中,那曹家父子買通車伕運走糧草,想要讓我失去帝心、乃至於失去性命之事吧?他們的下場,便是我對待那些人的態度。

如若有人不怕死,便儘管來拉我下馬好了,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書房中放了好幾個炭盆,很暖,但看著那雙提及殺人時,不見半分波動與情緒的眼睛,還是讓人遍體生寒。

裴梟然忽而又輕笑了一聲,反問道:

“父親,如果今日被封賞的人是五哥,您還會讓他進宮退回封賞嗎?”

裴醒山的嘴唇動了動,卻終究什麼都沒說。

因為他知道,無論他說什麼,都無法再騙過這個女兒。

如果今日被封賞的是裴文長……他當然不可能會讓對方退回封賞。

不僅如此,還會想方設法的為對方保駕護航,護佑著對方一路往上,直到踏上他所在的高度。

但是

裴醒山卻並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麼不對。

憑什麼只有嫡出能夠出頭?而庶出永遠要被壓在嫡出之下?

他偏就要讓庶出出頭,將那些所謂的出身高貴的嫡出,全部都狠狠的踩在腳下!

如此,方能彌補回他當年的遺憾……

裴梟然看著對方眼底的波瀾起伏,臉上滿是悲憫。

不過,她可沒那麼好心去開導對方走出過去,畢竟對方在她孃親與哥哥們身上作孽太多,她又怎麼可能會讓對方過的好呢?

所以,就讓那個心結,繼續折騰著他,直到死吧……

裴梟然覺得自己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便再次告辭道:

“父親可還有什麼話要說?若是沒有的話,女兒便不留下打擾父親了。”

裴醒山看出了她眼中無法撼動的堅定,知道自己再說也只是白費口舌而已,只得擺擺手,皺眉道:

“去吧。”

裴梟然笑了笑,又施了一禮後,方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