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兩位提點求見。”

將軍府這間小院沒什麼戒備,不過鎮武司規矩森嚴,即使是以家奴自居的王安,每次求見都要在門口等候通傳。

王穎的聲音出現在院子外的月亮門處,打破了院子裡略顯沉悶的氛圍,黃藥師說道:“正事要緊,我去各處轉轉,你不必陪著了。”

“嗯。”陳偉同點頭,解下塊腰牌遞過去道:“這是鎮武將軍令,持此腰牌可在島上通行無阻,還能調動五十人以內的鎮武衛。”

黃藥師猶豫了片刻,接過令牌飄然離去。

不一會兒,王安與李達兩人聯袂而至,見禮過後,李達抱拳道:“將軍,招募令下達之後,武林中人紛紛響應,短短半月已有三千多人前來應募,可是朝廷給的兵額只餘八百不到,是否暫停招募,還請將軍示下。”

王安道:“將軍,屬下已經多次提高徵兵門檻,能過線者仍有兩千多人,後續恐怕還有好手慕名而來,若因兵額限制拒之門外,實在有些可惜。”

陳偉同問道:“李提點,鎮武司現在有多少錢糧兵器?”

“回將軍,前番剿滅太湖水匪與東海鏢局,繳獲金一萬三千兩、銀三十六萬九千兩、銅錢一百三十一萬貫,除去這段時間的軍餉俸祿,受傷弟兄的撫卹和發放與苦主的部分,摺合銀錢共計一百八十餘萬貫,各類糧食三十萬石,舊式火槍七百支,新式火槍三百支,藥子無算。”

按照鎮武司的規定,鎮武衛校尉平均一年大約能拿到一百八十貫,相當於一個七品縣令的待遇,這些錢糧光是支付軍餉和傷亡將士的撫卹,足夠支撐一支萬人大軍整整一年。

不過鎮武司遠不止鎮武司這一比開銷,政務司下轄的工業處,緝捕司下由馬全執掌的情報處,都是燒錢的大戶。

“此次招募以五千為限吧。”

陳偉同一錘定音,王安自然是欣喜萬分,李達卻眼神陰鬱,他是朝廷安插在鎮武司的釘子,明面上的那種,上次陳偉同誅殺那位隨行的禁衛軍統領,朝廷就派人對他表達過不滿,這次若將鎮武衛擴編五千,那就真與朝廷撕破臉面了,到時他不死,被扣在臨安的家人可就一個也活不了了。

“將軍,朝廷恐怕不會容忍鎮武司大肆擴張。”李達還想再試試看,如果阻止不了,他也只能如實具奏,要死要活就看天意了。

陳偉同還需要一段相對穩定的發展時間,另一方面,他對李達這個人的內政能力也十分看重,鎮武司草創不久,可以說是要什麼沒什麼,全靠這位政務司提點統籌規劃,才使得鎮武衛沒有半點後顧之憂。

“你倒是提醒了我,鎮武司招募新兵,確實要向朝廷報備,你以鎮武司名義寫一封奏疏上奏陛下,就說鎮武司此次招募軍卒五百,請朝廷及時撥付軍械和糧草。”

“五百?”李達有些不敢確定,朝廷又不是傻子。

“是啊,此次招募正兵名額只有五百,其餘四千五百人劃為軍餘,無功者不入軍籍。”陳偉同又對王安道:“往後招募也按這個規矩來,你要跟那些應募者說明清楚,鎮武司軍籍珍貴無比,不是什麼想要就能輕易獲得授予的。”

這樣的安排,王安能夠擴充手下的實力,李達也好歹對朝廷能有個說法,大家面子上能過得去,想必相公們也不會來跟鎮武司較真。

“既然區分了正軍和軍餘,那在待遇也要有所不同,我只提一條,凡我鎮武衛校尉,生養死葬皆由鎮武衛一力承擔,其餘細則你們商量好了報上來。”

“是。”兩人齊聲應諾,陳偉同又對他們交待了一番,才讓兩人各自離去。

時間一轉到了七月。

這段時間裡,鎮武司藉著剿匪的名義訓練新兵,觸手也伸向了南宋境內各地,與此同時,工業處與商賈們聯合組建的商會也立即推出的商品,藉著鎮武衛的擴張之勢,迅速推向市場,賺得那是盆滿缽滿。

同一時間,馬全主導的情報處也在這股春風之下,悄然無聲地滲透到了南宋各地,只待聯合商會跨過黃河,就能潛入蒙古軍中。

八月底,江南一帶秋收完畢,聯合商會大肆收購糧食布匹。

九月,鎮武司再度徵募一萬餘人,樞密院幾番派人核查都未找到一點蛛絲馬跡,朝廷擔心鎮武衛扯起造反,下旨升陳偉同為從二品鎮軍大將軍,晉開國武郡公。

十月中旬,嶺南某地爆出多次商隊遭劫的傳聞,陳偉同上奏朝廷,稱嶺南群豪不服王化,鎮武司請求遷往嶺南,大力整頓嶺南江湖勢力。

幾乎是奏疏抵達御前的同一天,樞密院緊急調撥三十萬貫錢財與大批軍械糧草,連同皇帝特派使者八百里加急前往太湖宣旨,授陳偉同欽差節符,同知惠州府諸事。

半個月後,湖心島只留下了幾座偌大的衙門,所有工坊設施和工作人員全部化整為零,隨著一支支商隊南下廣南東路,走著走著就不見了蹤影。

直到第二年年初,政務司提點李達上奏,鎮武司官衙已在惠州府轄區開始興建,朝廷上下剛剛緩過一口氣時,鎮武衛一支百餘人的隊伍,忽然出現在了函谷關外的女媧陵前。

這支隊伍祭拜完女媧,便又消失無蹤,但江湖上人人都知,他們是衝著黃河幫去的,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想看看被傳的神乎其神的鎮武衛實力到底如何。

與此同時,陳偉同和程英兩人,暗暗探訪了一番位於解州西南的黃河幫總舵,得知黃河幫實力之後,心下明白鎮武衛此次任務無驚無險,便不再停留,冒著風雪匆匆南下。

黃河渡口。

兩人在碼頭找了許久,都沒找到肯在這個時候渡河的船家。

陳偉同自信憑藉自身的功力,哪怕只要幾個羊尿泡都能渡過黃河,可帶著程英就有點冒險了,再加上本來也沒有什麼著急的事情,就折返回了渡口。

只是這時節氣候多變,黃河河面時不時就被凍住,許多客商都被困在渡口無法南下,一連問了幾家客棧都沒有空房。

兩人又走了一陣,程英忽然指著間掛著“安渡老店”牌匾的客棧說道:“破虜,前面那家客棧亮著燈火,說不定還有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