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轟得幾千斤重的影壁飛出,這力道要是打在人身上,銅頭鐵骨也會被拍成肉泥吧。

四周兵丁見此情形,那還敢上前半步,手中武器一丟,轉頭就跑得不見了蹤影,幾個六扇門和皇城司高手也一語不發,默然轉身離去。

唯獨程英訥訥半天,才看怪怪物似的上下打量著陳偉同,難以置信地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有這等可怖的功力,倘若再過幾年,這天下間恐怕再也無人敢與你對掌。”

陳偉同卻暗暗搖頭,他這一掌固然威力巨大,缺點卻也十分明顯,一是蓄力需要時間,高手對決往往招招致命,過招之時豈能分心旁顧。

再者,這一招勢大力沉,一旦出掌,中途再難收回,也無法變招,打中敵人還好,倘若一擊不中,豈不是空門大開。

“這招偶爾用用還行,用多了就不靈光了。”陳偉同說完,回頭看了眼一片狼藉的京兆府大堂,又道:“走吧,先找個地方落腳,晚一點再去跟王安他們匯合……”

他兩人揚長而去,京兆府裡的衙役官差連動也不敢動一下,直到兩人身影徹底消失,他們才放下了提到嗓子眼裡的心,開始打掃庭院、救治傷員。

所幸程英下手時留了幾分力道,中招之人也僅僅被封住了氣血,推宮活血之後,沒留下什麼隱患,那群被陳偉同掌勁波及到的兵丁,沒個兩三月的休養,下床都是問題。

最慘的當屬那王復王叔衡,幾個書吏檢查了半天,才回報馬光祖,“老爺,王復臉上的傷倒也不重,休養半月自能痊癒,只是那傳宗接代的東西斷成了兩節,徹底廢了。”

“帶下去好生照料。”馬光祖宦海沉浮幾十載,一向自認剛直清正,今天不過是依照官場慣例,維護下讀書人的體面,卻沒想到拿弄成了這樣,心中既驚且怒,當即手書一封奏報,親自送入了樞密院。

沒過多久,一隊隊禁軍出動,封鎖了進出臨安城所有要道,各處關隘路口也貼滿了通緝陳偉同二人的海捕文書,而此時,他們兩人卻正在城中一家鐵匠鋪內挑選兵器。

陳偉同的一身功夫,除去內功心法不提,其餘的實力,至少有九成在劍法之上,他身上確也有柄短劍,那還是在襄陽城外從郭襄手裡奪來的,但那柄劍是為郭襄量身打造的,輕便有餘但缺乏厚重,劍身長度也差了一些,發揮不出獨孤九劍應有的威力。

“接下來你是如何打算的?”程英還記得陳偉同不久前對她說過的那番言論,那時她只當陳偉同是少年心性,今日見識到了他的實力,感覺這少年人的謀劃或許也非尋常。

“接下來,去見識下這天底下最為奢華的地方。”陳偉同扭頭看了眼窗外漸漸升起的弦月,起身走到火爐邊上,抓起那柄鍛造了一半的劍胚掂了掂,說道:“正好,替咱們領路的人來了。”

程英不明就裡,正要開口卻聽一聲尖嘯響起,剛回過神,就被陳偉同一把抓住,扯到了他的身後,到這時她才看到一支薄如柳葉的飛鏢略過眼前,若她剛剛還在原地,必然會被這支飛鏢射中面門。

“呵呵呵呵……”一陣陰柔的笑聲響起,好似在人耳旁,又像是在四處飄蕩,“我道是哪位成名高手駕臨行在,不想卻是個乳臭未乾的娃娃,小娃娃,你可知大鬧臨安的後果?”

陳偉同一眼就看出對方不過是憑藉身法優勢,快速變換位置,造成飄忽不定的視聽特效,換成別人或許還有點忌憚,但在陳偉同眼中,就像是漆黑夜幕下的螢火蟲一樣醒目。

“就這點實力還學人家裝神弄鬼。”他信手挑開那人射來的幾支飛鏢,縱身跳出窗外,一劍橫掃而出,剛好在那人雙腳落地的剎那,拍在了那人的腰上,將其拍出去一丈多遠才落到地上。

這要是換成側鋒砍上去,足能把那人攔腰斬斷。

一招解決了裝神弄鬼的傢伙,陳偉同環視一週,朗聲說道:“你們要是再不出來,我可要走了。”

沒得陳偉同的話音落下,就見幾個身穿內侍袍服的宦官從夜色中躍出,飛快形成包圍之勢,將陳偉同團團包圍了起來。

這些人看上去年紀不大,幾乎都是二十出頭的樣子,唯獨領頭的那位是個中年,身上的袍子也跟其他人有些差別,他檢視了下被拍飛出去那人傷勢,又不慌不忙迴轉過來,走到陳偉同身前,抱拳道:“少俠手下留情,饒了我那乾兒的性命,在此多謝了,不過某家奉命捉拿擅闖京兆府之人,職責在身,還望見諒。”

“儘管放馬過來。”陳偉同也想掂量掂量這些大內高手的實力,要是連這群人都打不過的話,那還是趁早找個地方藏起來,悄悄的攀科技樹,等個十年八年有了成就在出來浪。

須臾之間,一眾內侍飛速變換位置,抽出腰間佩劍,或兩人、或三人合在一起,你攻我守,進退有度,短短几個呼吸的功夫,陳偉同那身長袍就被戳了七八個窟窿。

看到重重劍影之中陳偉同左右招架,那領頭的中年不由哈哈一笑,道:“少俠若肯束手就擒,某家保證不會傷害你的性命,如何?”

陳偉同恍若未聞,仍舊一招一式回應著對手的進攻,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

一旁掠陣的程英本還有些擔心,卻見陳偉同的劍招一招快過一招,雖偶有失守之時,卻被他那靈活無比的身法輕易消解,心下陡然明白,這小師侄不過是在試探這些大內高手的著法路數。

“不想他在劍術一道也有如此之高的修為。”

程英正感慨間,就見那中年頭領也抽劍加入了戰陣,只看那人如鬼魅般在劍影之中來回穿梭的身法,比他師父黃藥師的輕功也差不了太多。

陳偉同有九陽神功打底,內力源源不絕,縱然對方又有高手加入,他也絲毫不覺得吃力,反倒更加暢快,劍身極速揮舞之下,反射的月光好似一條條銀色匹練在他身周交織。

“中!”

陳偉同輕喝的同時,就聽哐當幾聲,四五柄長劍砸在地上,那幾柄長劍的主人也都應聲倒地,一個個抱住胳膊痛苦哀嚎。

其餘眾人還沒回過神來,只見劍光閃爍之間,又有幾人倒地。

陳偉同真要趁勝追擊,心中驟然湧起一股危機臨近的直覺,踏出去的右腳順勢一轉,帶著身體側移了半步,還沒站定,一枚鋼針便破空而至。

與此同時,後方不遠處的程英也打了顆鋼珠出來,兩者凌空相撞,那枚鋼針竟穿透了程英打出的鋼珠,去勢絲毫不減,險之又險地貼著陳偉同的衣襟而過,沒入了一戶人家門口的石獅體內。

“彈指神通?姑娘是那黃藥師的傳人?”隨著一道滄桑的話音,一位白髮蒼蒼、身形佝僂,而臉上卻光潔如同幼童的宦官,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街角一座石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