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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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靈光寺經歷了挖寶一事,密佈法師形象因大受影響,有些僧人認為他是佛門敗類,辱沒了聖潔,憤怒地砸了方丈室的牌子,甚至要推倒靈塔,若不是普照和智信阻撓,怕是整座寺廟被毀。終究還是有幾個僧人離開了。
智信在寺院呆了最久,洞察方丈主持的為人,內心講,出家人本就四大皆空,他不相信密佈法師是那種貪婪之徒。可皇上確實御賜了寶物,寶物也很貴重,會藏在何處?難道真是密佈盜走了?智信費盡腦汁,仍然解釋不通。
經歷這場突變,普照的心情也非常複雜。他是密佈的徒弟,又是奉命守護寺院,結果是靈塔挖,寺廟被砸,僧人離散,如何向師傅交待。他很後悔告官,想不到知縣鄭孝如此不負責任。若是自己堅持,說服眾僧,沒有非分之想,靈塔不會被挖,眾僧也不會失望。
怎麼辦?普照聽說朝廷已經在緝捕師傅.可一年多了,仍然沒有任何訊息。寺院長期沒有住持,也不是長久之計。
住持是佛教僧職。又稱方丈、住職。原為久住護持佛法之意,是掌管一個寺院的主僧。《圓覺經》捲上雲:“一切如來,光嚴住持。”禪宗興起後寺院主管僧人稱為住持。如今密佈生死不明,普照接任住持理所當然,但是,靈光寺的情況不同,若是不知密佈生死,不呈報朝廷允許,怕是誰也不敢披上這住持袈裟。
智信在眾僧中有一定威望,與其相好人鼓動他當方丈住持,他也曾動搖過。智信文化不高,悟性極好,特別是佛門內功了得,據說幾十年前,印光當住持時,舉行過佛門比武,也只有智信闖五關到了寺院大門,敗在印光的綿掌之下。
智信對此一直耿懷於心,想破掉師傳的綿掌,可惜終究無法成功。他曾斗膽請教印光,師傅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師傅臨終時告訴他,心靜如水則成。可智信對此言,百思不解。他尋思著,如若晉為住持,升坐方丈,自己的心肯定會靜下來,一定會禪武雙修,練成綿掌。
智信這夥人的想法被普照知曉了。從智信的目光中,普照似乎也捕捉到了這種資訊。顯然,智信是深藏有度,強勁的對手。一個人成為敵人時,變臉,對抗很快會來臨。
果然,有人提出比武選拔住持。
靈光寺畢竟暫時由普照代行職權,他不答應,比武也進行不了。
智信不光要比武,還要是無遮擂臺。在佛教語境裡,無遮意為“眾生平等”。比武雙方不可保留,須使出全身武藝。
僧人尚武之風自古有之,中國曆上文獻可考寺院習武練功的是北魏時期的鄴下寺。寺中的稠禪師是武僧,文武兼修,論武,“拳捷曉武”,論文,“備通經史”,他常和僧人“角力”比武,使得武術在寺院流行,後來成為少林武術鼻祖。
普照也知道,要成為高僧大德,必須內外兼修,身心並練,禪武合一,以武德服眾。
問題是即使比武勝出一方,想順利進位住持之職,也非易事。這事普照心裡清楚,智信不明白。
東晉以前,寺院住持的選任講民主,由僧眾推舉,東晉後則改為組織部門委派或皇帝敕任,自唐宋開始沿襲至元代早中期,住持選任則為僧眾民主推薦再由官府委任,聽說正兒八經有委任書。
到了朱和尚時期,傳統的寺廟管理又出新招,流行的子孫廟、子孫叢林和傳法叢林等的多種形式。子孫廟中,寺廟的財產屬於在該寺出家的僧人所有,由在該寺出家的僧人管理和繼承。在子孫廟出家的僧侶稱“子孫和尚“,子孫和尚師徒之間關係就如世俗父子關係。
智信知道,他和普照都是密佈徒弟,況且都符合“年齡三十以上,戒臘十年”的要求,都有資格當領導,所以只有比武才能服眾坐上住持之位。
比武前,普照仍然要施以禮數,邀請智信商淡,希望在師傳歸來之前,寺院繼續維持原狀。智信自然不會同意。
師弟,你是不是害怕比武了?
確實是有點害怕,大師兄拳法普照見過,拳架小而剛,動作快而沉,處處緊湊,拳拳發力,無人能敵。
既然師弟是明白人,何必再比下去,認輸得了。
師兄的拳剛勁有餘,柔性不足,容易傷了自己。
如此這般,我們還是場上見分曉。
因智信堅持要無遮比武,只能院子空地比武。
平日裡僧人循規蹈矩,今日是肆無忌憚張開嗓門窮喊,寺院成了賭場。
智信今日脫了禪服,赤裸上身,可惜寺院伙食不好,肌肉不結實。
普照依舊素裝,不曾改變,走到場地中間,默默看著智信。
智信朝天空一瞥,太陽光從樹葉中射下來,正好照在自己的臉上,他只覺得眼前亮光一閃,他晃了晃頭,握緊拳頭,一躍而起,朝普照打去。
眼看智信衝殺過來,氣勢磅礴,但他兩腿虛實不明,步法遲澀,動作心馳外物,行拳心猿意馬,此乃武行大忌。
普照起先避讓,守住中路。幾個回合下來,他靜靜地運足氣,智信的拳頭直接打在他身上,只見普照退後幾步仰面倒在地上。
智信沒料到普照會如此,非常吃驚,眼看普照受傷倒地,他覺得自己贏定了。突然,普照撫住胸口慢慢起身來。在眾僧的歡呼下,智信剛想說話,發覺右手劇烈疼痛,顯然他的手骨斷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