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帝宮。

龍圖殿中黑衣帝王負手而立,當今太子殿下贏弈站在他身側,滿面拘謹。

一個宦官之人正站在殿下,口中所言正是今日鳳凰樓前之事。

聽完此人言語,贏徹揮了揮手,讓此人退了出去。

他轉了個身,徑直坐到了那張雕著九條金龍的巨大龍椅之上。

“奕兒。可有所惑?”

贏奕道:“父皇既然知道這是李相從中作梗,為何不阻止?”

贏徹摸著椅上龍頭,“阻止,為何要阻止?你可知道甄家每年可為我大秦提供多少軍費?”

贏奕依舊有些不甘,“李丞相雖然忠於大秦,可要他如此做大隻怕也非好事。”

贏徹笑了笑,“奕兒,你太小看李恪了。他早就知道我會知道他想要控制孫家之事,可他依舊還是做了,你可知道此中緣由?”

贏奕皺著眉頭,“父皇是想平衡朝中勢力。”

贏徹點了點頭,“而今天誅在朝中勢力不小,不少官員都是畏懼天誅如虎。雖然天誅依舊穩穩在朕手中,可是他日難免尾大不掉。唯有李恪才能制衡天誅。”

贏奕沉默片刻,“兒臣聽說大掌櫃與李相都是父皇昔年舊友?”

贏徹也是難得的沉默下來,贏奕還從未見過自家父皇如此。

贏徹笑了起來,只是那笑聲之中並無多少快意,“奕兒,何為天家?天家無私情。不在這個位子上,你可以意氣而行。可步步登高,有朝一日,很多事便只能如何。”

贏奕沒言語,未曾踏上那條帝王路,贏徹的言語他還是有些不解。

贏徹也不再多言,他知道贏奕終有一天會明白的,就像當年的自己。

當年那持傘站在自己身邊之人,似乎都已經走上各自的道路。

他低頭望了望身下的龍椅。

這個高居中央的寶座之下是一條染血的帝王路。

鳳凰樓對面的酒樓裡,郭師與二掌櫃依舊在飲酒。

郭師笑道:“不想一個小小的孫家,竟然惹的東都城中兩大勢力齊齊出手,他們死的也不算冤了。”

二掌櫃淡淡道:“孫家能夠囂張跋扈這麼多年,自然是各方勢力共同縱容所致,那孫家老兒雖然治家無能,可在經商之上,著實有些手段。殺雞取卵,自然是要將雞養肥些。”

郭師嘆了口氣,“孫家被你們這些人惦記上還真是不幸,想來你們這次也不是為了許望才刻意出手了。”

二掌櫃點頭道:“自然不是,許望雖然不錯,可依舊比不得一個孫家。而今陛下將要封禪泰山,可朝中還差些銀子,自然是要來朝外尋些。”

郭師忍不住失笑,“看來大掌櫃不在京中,不然以他生財有道的手段,何必走這一步。”

二掌櫃扯了扯嘴角,“大哥的確不在,而今京城之中,我當家。”

郭師瞭然於胸,既然是二掌櫃在主持東都事務,那便半點都不奇怪了,畢竟二掌櫃的和他都曾在那沙場之上九死一生。

做起事來,更喜歡簡單一些。

他飲了口酒,“那許望如何?看來這局棋只有李相棋高一招,你我皆是輸家。”

二掌櫃起身望著窗外那條陋巷中的景緻,“勝敗何須這麼早便下結論,畢竟那棋子還在棋盤上。”

城北,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