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前,鳳凰樓前的長街上。

雨滴依舊如淚滴,自天而降。砸在大地之上,破碎個不停。

碎碎平安,可在這個雨夜裡,反倒是莫名的嘲諷。

常有人言天心慈悲,莫非這雨水便是蒼天為這今晚的殺戮而擠出的幾滴淚水?

從四面八方湧出無數手持利刃的黑衣人,一身殺氣騰騰,竟是連這長街之上的雨水好似都停頓了幾分。

長街之上再無行人。

無人不貪生,無人不怕死。

朝清秋不怪行人冷漠,因為這世道本就如此。

他將手中油紙傘緩緩收起,輕輕放到一旁的一處高臺上。雨水自天而下,眨眼之間便淋透了他的全身。

他微微握拳,一身罡氣震盪。

青衫漫卷,大袖飄搖,陋巷之中,宛如謫仙。

他緩緩伸出一手,五指虛握。

身前三尺之地雨水匯聚而至,在他手中匯成了一把雨水長劍。

長劍三尺,鋒鄂無雙。

朝清秋持劍前掠,闢雨而行。

身前三尺,無聲無息。

在前方那些黑衣人眼中,那道青衫似是幻化做無數殘影,在自己身前一掠而過。

他們甚至能看到那個年輕人對著自己笑了笑,面帶悲憫。

片刻之後,朝清秋已是掠過所有黑衣人,落腳在鳳凰樓前。

他抖了抖手腕,手中雨水長劍破碎,歸於天地。

自天地而來,歸於天地而去。

可生而為人,誰也不知今日會生於何地,他日會死於何地。如此想來,何嘗不是生而為人的不幸。

那些被他刺傷的黑衣人此刻才接連倒地,一劍封喉,絕無幸者。

許望等人已經從後面趕了過來,手裡還拿著朝清秋的油紙傘。

沈知遠雙目明亮,“你這招劍法極有趣,回去咱們可以比試一番。”

朝清秋揉著額頭,他本來只是想早點將事情解決而已,畢竟紅袖招裡的姑娘還等著自己回去飲酒,倒是忘了沈知遠這個劍痴還在。

他只能點了點頭,“先解決孫家。”

他推門而入,風雨,殺氣,血腥,一瞬間捲入大堂之中。

此刻孫羽正錯愕的看著門口處那幾個甚至衣上都未曾染血之人。

許望他自然識得,那幾個不認得之人多半是許望找到的幫手。

想到此處,孫三公子的心境平穩下來。畢竟,沒有隻有自家有人而不許人家找幫手的道理。而今看來是自己輸了一籌,可沒關係,輸了這一局,還有下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