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麓書院裡,周免看著對面抱狗而來的朝清秋,有些發愣。

朝清秋來看許望倒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他懷裡的那隻黑狗分明只是一隻尋常巷弄裡常見的土狗,毛色雖然不錯,可看起來確實是不值什麼錢。

那隻黑狗許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起狗眼瞪了他一眼。

“咳咳,小免,小望今日在不在?”朝清秋咳嗽一聲,打破了人狗對視的尷尬。

周免回過神來,“今日是書院裡流觴曲水論辯的日子,小望早早的就去那邊佔位置了。”

朝清秋詫異道:“這個位置還有講究?”

“可不是,咱們書院裡的曲星池,朝大哥應當聽過。”

嶽麓書院裡的曲星池朝清秋自然聽過,這曲星池在東都城裡也是極為有名,書院之中每年的流觴曲水都在這個池塘旁邊。

一方面嶽麓書院之中的讀書人是出了名的有才學,積年累月,少不了流傳出了許多傳世篇章。

另一方面,這曲星池還有不少傳說。嶽麓書院的學生多是大秦朝堂上的高官,自然深知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的道理,縱然不是親手散出去的訊息,卻也絕對少不了在其中推波助瀾,於是傳著傳著,就變成了神話傳說。

相傳有一日深夜,群星過天,有蒼茫大星墜地,落於嶽麓書院之中,後來這嶽麓書院裡就多了這曲星池。

至於真假,無心之人不去想,有心之人猜不到。真真假假,倒是嶽麓書院與這曲星池一起,越發出名了。

周免倒是興高采烈,他本就是東都城裡的富家子,平日裡最是喜歡打聽這些街頭巷尾的“訊息”,雖說讀書不成,可也不算一無是處。

“朝大哥也知道,咱們大秦什麼都好,就是讀書人少了些。”

“這些年陛下不斷提拔讀書人,倒是讓不少人起了心思,尤其是李相從當年的一個落魄書生混成了而今的當朝丞相。世家大族也好,富貴人家也好,怕的不就是個後代不成材?”

“咱們大秦自來都有榜下捉婿的習俗,可那榜下的狀元郎哪裡是那麼好搶的?反倒是不如在這流觴曲水論辯之時,挑一個如意之人。雪中送炭也要勝過那錦上添花不少了。”

“當初小望被甄家提親,自然是有以他為餌的心思,可這甄家未必就真的沒有那個意思。我聽說孫家之事後,甄家又找過小望,不過被小望拒絕了。”周免一臉惋惜。

朝清秋不解道:“這和小望去佔位置有什麼干係?”

周免笑道:“那曲星池,說到底也就是個小池塘,就是滿打滿算能坐多少人?咱們書院之中的讀書人又有多少?到時候還不是站在前面的人能得個先機。一步先,步步先,說句實在話,那些為招婿去的讀書人,哪個能少的了銀子,就是沒銀子,這般大事,他便是去借些銀子也要打腫臉充胖子不是?”

朝清秋恍然大悟,倒不是他猜不透此中的玄機,只是沒想到一個流觴曲水的論辯也會鬧出這麼多花樣。

他看著眼前的周免,疑惑道:“小免,你應該也未曾許配婚事,不去試試?”

周免滿臉得意,“咱是商賈,要是真跟那些達官顯貴們攪和在一起,反倒是麻煩事。更何況,我也知足的很,萬一被選上了,還不是要到人家裡受人家的窩囊氣?咱受不了那個委屈。”

朝清秋笑道:“何況以你的才學,人家必然選不上你。”

他懷中的小初跟著叫了幾聲,極為應景。

周免訕訕一笑,“朝大哥知道就好了,不過雖然咱不去參加這個流觴曲水,可該掙的錢咱可是一分都沒少掙。”

朝清秋略一沉吟,“所以你提前已經找好了人去佔好位置,等到出的起價格的人到了,再把位置賣給他們?賺個差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