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東秋剎時變色的臉,沈靈模稜兩可地笑了笑,領先走出了內堂。白史木替王東秋掖了掖被角,叮囑她好好蘇息,很快跟了上來。

兩單方面一前一後,誰都沒有說話。

連續走到院門口,沈靈才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

“皇太孫停步吧。”

離開了王東秋的耳目侷限,她的疏離淡漠比前幾日更甚。白史木抿緊了唇,內心一窒,說不上來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喊了一聲“小七”,他伸手想要看一看她受傷的手,卻被她再一次躲了開。

“回吧,太孫妃等著你。她身子衰弱,需求你陪。”

“小七,我……”白史木低低嘆了一聲,瞄向她還纏了一圈紗布的手,眉頭蹙得死緊,就像有人在他的心上繫了根一繩兒,在生生拉扯普通,說不上是痛,或是無奈。只是他曉得,這種感覺,是他連續想要違抗,想要表現得天然一點,也是不能的。

“聽說你在柔儀殿出了事,我便該來看你的。可秋兒她……你也瞥見了,她都如許了,我是孩子的爹,欠好丟下她無論。”

“應該的。”沈靈皮笑肉不笑,“你無謂與我註釋,我倆的關係,還不到那份兒上。他才是你的妻子。”

白史木略一遲疑,換了話題。

“你的手還痛嗎?”

“不痛。”

沈靈別開了頭,逃避著他的目光,也逃避著他的關心,本能地想要躲開了這種蹩腳的裝逼遊戲……她不稀飯裝,裝得很累。她又不得不裝。目前她還需求他,獲咎不起。

一念上腦,她深吸了一口吻,裝作吃醋生氣普通,嘲笑著又轉過來看他,“你想太多了,您是皇太孫,你有你的動作解放,你稀飯在哪一個女人那邊過日子,更是無人敢來干涉。至於我麼……”

輕輕地,她抬了抬手,無所謂的看了看,笑得一雙晶亮的眼珠,在這一抹清冷的夜色下,愈發顯得灼灼其華,“命該云云,怪不得誰……並且,是我欠白甘兒的,梁妃摒擋我也是該當。”

“真的不痛?”他又問。

“也能夠過去痛得太深,現在再痛也不以為痛。”

白史木眉頭一蹙,低低喊一聲,“小七。”見她不答,但也沒有退開,突地伸出雙臂便要去抱她,而她卻像見了鬼普通,“噔噔”後退了幾步才停下。

“做什麼?皇太孫您剛抱過患者,又來抱我,我不習慣也……”

她笑得眉眼生花,似是玩笑,面上並沒有半點不悅。嬌小的影子,在屋簷下燈籠的光線斜映下,融入了院角那一株參差的花枝裡,憑添了幾分嬌媚與嬌軟……或說是秘密的容色。

“小七……”

白史木喉頭一緊,上面一步,心完全被吊了起來。

一種無限無限的佔有慾漫上了他的心臟,揪起極是痛苦。想他貴為皇孫,從出身到現在,都是太平繁華,二十多年的人生裡,歷來沒有他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現在就連皇位、江山、整個天下都將會是他的。偏生他的眼前,卻有了一個求而不得的痛苦。

“過去是我對不住你,你不要再與我如許生分了。這幾日陪著秋兒……其實我,我沒有一日不想你的……我很想過來瞧你,但如果是我來了,你會更瞧不上我吧?”

在他幽怨般的聲音裡,沈靈微微一怔,只覺當前杏黃的衣袖一擺,他再次走近過來。而她,也是不著陳跡地又退了兩步,脊背狠狠抵在了宮牆,盜汗冒了上來,但她臉上的笑容,卻極妖,極邪。

“回吧,三姐她該等不足了,至於我們兩個的賬……”

嘴角牽開一抹光耀的光芒,她似笑非笑,眼角斜斜飛他一眼,“我會與您好好算的,未來方長,我們有的是時間,你無謂云云心急。”

白史木見她眉間眸底皆笑意,唇角的梨渦就像盛了兩汪瓊漿,內心一蕩,一時瞧得怔忡,也說服了自己,他更加對她好,填補她這些年的淒涼,她必然會重歸於他的胸懷。想開了,他溫柔一笑,視野凝在她的臉上,黑眸裡縈繞著蛛絲馬跡的情意。

“好,我讓何承安送你,等秋兒好些,我再來看你。”

“嗯,我等著你。”

沈靈莞爾一笑,意味不明地瞄他一眼,便要離開。

可正在這時,消失了好一下子的林太醫卻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人還沒有走到白史木的跟前,膝蓋一軟,就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帶著顫聲大呼。

“皇太孫殿下,欠好了,欠好了……”

白史木面色不悅,眉頭皺得更深。

“林太醫有話直說。”

林保績一臉惶恐地抬起頭來,一張老臉漲得通紅。他一眼也沒有看沈靈,自顧自哽咽幾聲,拿手擦了擦眼眶,說得聲淚俱下。

“殿下,老臣有罪,老臣對不住你……老臣太過大意,犯了失計之責,被人矇蔽了都不知情……這才害得太孫妃胎死腹中……”

白史木一愕,表情頓時沉如青鐵。

“此話何解?”

林太醫叩了一個頭,顫抖著一雙能手,將一袋用紗布包緊的藥渣子放在了地上,解開上面圍繞的細繩,攤了開來,又從裡頭揀出一個藥片來,抽氣著高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