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息慈靜靜的坐在角落處,手裡拿著個橘子,裹了手絹在慢慢的剝,睫毛低垂,專心致志。

年齡最大的葉息矜,端著酒杯朝葉明淨走來。

葉明淨未語先笑:“息矜哥哥,淨兒可不能多喝酒。”

葉息矜笑道:“第一遭見到公主妹妹,我這是心裡高興,找著機會想多喝兩杯。公主隨意便好,只要不攔著息矜就行。”說完,他一口喝乾了杯中酒。拿起葉明淨桌上的酒壺,又替自己到了一杯。

酒剛倒出來,他就笑了:“是果汁。”

葉明淨嘻嘻一笑:“息矜哥哥可別說出去。”

葉息矜笑道:“放心,我不說。”然後他喝了那杯果汁,笑容微微黯淡了些:“公主這裡既然是果汁,想來我要喝醉還需去別處才行。”

葉明淨道:“難道哥哥想喝醉?”

葉息矜的神情有些落寞:“除夕守歲,閤家團聚。我一人在外,也不知家中父母妻小可還安好。心裡就有些掛念。”

葉明淨“啊”了一聲:“是呢!息矜哥哥一個人來了京城,嫂嫂在家中一定很惦念。”

葉息矜眼神柔和,聲音也放低了些:“你嫂嫂是個很賢惠的人,孝敬公婆,照顧弟妹,養育稚兒。我能娶到她,實是三生有幸。”

葉明淨好奇的道:“是嗎?那你怎麼不帶嫂嫂一起來京城呢?京城可熱鬧了。”

葉息矜露出溫柔的神色:“你嫂嫂要在家照顧孩子。我有兩個孩兒,大的今年五歲,已經會認字了。小的還未過週歲,她走不開。我在京城待幾個月就回去。我本來也挺捨不得他們的,可一想,明天就是春闈。三年一度的人才大典,天下士子云集。那種鼎盛風貌、華彩文章,只有在京城才能一見。不親眼來看一看,我這輩子都會遺憾的。”

“明年是春闈之年?”葉明淨算了算,果真如此。

葉息矜長嘆了一聲:“我也是自幼讀書,學富五經。自問不比任何人差。可惜……唉,我們這種身份,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參加一次科舉。我想來看看,見識一下天下文章。等到開榜後,也找那試題過來做做,試一試自己水平如何,也算是給自己多年苦讀一個交代。”說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公主可不要笑話我。”

葉明淨正色:“我怎麼會笑話息矜哥哥呢?息矜哥哥,你到時做了文章,我拿了給太傅看,讓太傅幫你評定評定。太傅當年可是狀元。”

葉息矜笑道:“那樣啊!我猜廖太傅一定不會說我的文章不好。”

葉明淨大驚:“難道哥哥有大才?”

“那到不是。”葉息矜道,“你想,我又不能參加科考,太傅何苦要打擊我。平白說幾句好話敷衍過去就行。”

葉明淨狐疑道:“太傅不會吧。那哥哥不是就沒法知道自己文章的好壞了麼?”

葉息矜朝她笑笑:“公主不用擔心。我自有好辦法。到時文章上不署我的名字,只推說是別人做的。看文章的人就不知道了呀!那時我就能知道自己的真正水準了。這個辦法可好?淨兒可別替我洩露出去哦。”

葉明淨拍手而笑:“果然好辦法。哥哥放心,我不會告密的。”

承慶帝聽聞笑聲,眼睛轉了過來:“說什麼有趣的呢?這麼高興。”

葉明淨眨了眨眼睛:“息矜哥哥在和我講有趣的事。”

正在和承慶帝說話的賢妃聽著就笑了:“可見五公主還是喜歡哥哥的。平日裡和炫兒也是這般說的熱熱鬧鬧。”

承慶帝點頭:“淨兒沒有兄弟姐妹,的確孤單了些。”說完後,看向葉息矜的目光就少了幾分生疏。

新年鐘聲敲響,夜宴散去。

葉明淨回到芳菲殿,洗漱完後打著呵欠鑽進被子。

等到第二天睡足了覺醒來,她想了想昨晚的談話,心裡總覺得有點兒怪。

葉息矜的話裡有三層意思。

第一,他很掛念家中妻小,並且和家人感情很好。

第二,他不是別有目的來京城的,他來這裡是為了見識一下春闈。

第三,他想匿名投了文章給名家點評,把握自己的真實水準。

好像沒什麼問題啊?她想想又笑了一下。

也許人家真的就沒別的用意呢?不是人人都想當皇帝的。她再這樣杯弓蛇影下去,估計都要變成精神病了。還是少想些為妙。

對了,還有一件。葉息矜一直稱呼她為“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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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