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茂國公

葉明淨輕描淡寫的吐出她的決定:“凡是薛家人,無論文武,全部撤職,退出朝堂。薛家國公封號降一級,改為晉侯。家產清算,凡是超過朝廷定數的田地,皆要按制上稅。凡是逾制之物,全部上繳。”

懿敬太后“霍”的站起身:“你”怒氣四溢。

這樣一來,薛家就成了光頭侯爵。朝中沒有勢力,誰都能來欺負一腳。家勢必然快速凋落。有了權勢,才有富貴。不然,那些富豪商人為什麼費盡心機‘花’天價的銀子購買個最多傳三代的小爵位?不就是為了後代能參加科考,在朝中有一席之地麼?葉明淨如此做派是要斷薛家的根基,簡直欺人太甚

葉明淨對她的憤怒充耳不聞,不緊不慢的又加上一句:“封薛凝之為內閣秉筆經歷,從六品,御書房行走。”

“你……”懿敬太后的怒氣如同被戳了孔的氣球,瞬間漏完。她沒好氣的的坐下來,目光復雜:“你和你父皇簡直一模一樣。”

葉明淨輕笑。父皇去世的血夜之後,懿敬太后在單獨面對她時,就少了以往的假面具。

“你的後/宮,已經沒人了。”她道,“你如果不喜歡凝之,薛家根本不會有任何機會保全下來。”那一晚她看的很明白。薛渭之即便是有膽量暗算薛惟、薛恪,也會因為把握不住帝王的心思而難以決斷。很明顯,薛凝之有把握。他說服了薛渭之。那麼,他憑什麼那麼有把握?自從葉明淨出現在宣明宮外,薛凝之看都沒看她一眼。彷彿篤定了她不會對他的父親和兄長如何,篤定了他家會沒事?呵呵少年少‘女’這種無言的默契之心,她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她也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她篤定承慶帝不會廢掉她的後位。

可問題恰恰在這裡。葉明淨這一點和她的父親一模一樣。明明對你有情,卻可以在下一刻將你拋入深淵,轉身去寵愛另一個人。然而當你對他恨之入骨的時候,卻又發現,他在暗中保護了你許多。簡直……簡直就是為了折磨而折磨

“你可知道。”她放緩了語速,“一旦凝之在朝堂任了官職,就失去了選秀的資格。”他和你就永遠沒有了‘交’集。

葉明淨靜默,半晌後道:“讓凝之入宮,是害了他。後/宮是什麼地方,母后比朕更清楚。”她的後宮要麼一人不放,要放就必須放一個以上。單單留一個男子在後/宮,無論品級高低,都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這也是她一定要送走王安築的原因。她不想考驗人‘性’。也不想再招一批牛鬼蛇神進來。只有王安築一人在她的後/宮,對茂國公家的‘誘’‘惑’太大。

武則天的男寵,薛懷義、張易之,哪一個是安分的主?這是由男子天‘性’所決定的。雄‘性’生物有好戰、衝動的血‘性’,就如同‘女’子天生感‘性’一樣,這是他們的生物本能。能認識自身弱點的人,已是很難得。能克服自身弱點的人就更是鳳‘毛’麟角。她不認為自己在有生之年能碰上。薛凝之現在很好,那是他沒有進入絕望的環境。

這就比如現代的‘女’子,大部分都很好,自尊、自愛、自強。男人變心了就甩掉。而這個時代的‘女’人呢?男人有了別的‘女’人,她們只能忍著,或者下毒手除掉那個‘女’人。即使再恨這個男人,也要生下他的兒子。是這個時代的‘女’人不如現代的‘女’子嗎?不是。而是因為現代的‘女’子不依附於男子,一樣可以生活的很好。而這個時代的‘女’人,無法獨立在社會生存,只能依附於男子。她們所作的任何殘忍的事,都是為了生存。

如果薛凝之進宮,那就意味著,除了她葉明淨的給予,薛凝之無法以任何自己的努力去振興他的家族。這對男人來說,本身就是一個打擊。而薛凝之還是那麼一個傲氣、自尊的男子。他想振興他的家族,必須討得葉明淨的歡心。他想幫助朋友,必須討得葉明淨的歡心。從此,他的生活中,便只有一個任務,討得葉明淨的歡心。更可怕的是,有權利這樣做的男人還不止他一個,他必須和N個男人一起爭奪葉明淨的寵愛。

這是害他,將他推進無望的深淵。

這般的實話,觸動了懿敬太后。她沉默半天:“皇帝服喪,以日代月。二十七個月的斬衰便是二十七日,你已經服完了。朝臣們會勸你再納後宮。”

葉明淨道:“朕還年輕,理當敬守孝道。雖不能披麻結廬二十七個月。到底還應需戒酒戒‘色’,清心寡‘玉’方是。納後/宮之事,不妨等二十七個月後再說。”

懿敬太后頷首:“哀家也是這樣想的。皇帝能如此守孝,再好不過。”

得到了懿敬太后的支援,葉明淨便很快將薛、劉兩家的處理方案‘交’給內閣。內閣眾臣毫無異議,便於大朝會時在朝堂公佈。隨後,薛恪一家滿‘門’抄斬。永泰侯一家滿‘門’抄斬。兩家的家產全部充公。晉國公的爵位變成了晉侯,直接由薛渭之繼承。齊靖和江涵負責御林軍和禁衛軍的大清洗,查出了不少參與叛‘亂’的餘黨。

薛家人全部退出朝堂。哪怕是一個七品小官。哪怕親戚關係遠的不能再遠。

唯有薛凝之,擔任了內閣秉筆經歷一職,從六品。行走南書房。相當於秘書,成了天子近臣。

人事調動這個東西,看著簡單,一道命令就行。內裡卻很微妙。牽扯到了方方面面,每一個決定都必須考慮周全。葉明淨目前給自己的定位是調節。先理順這些‘亂’七八糟的關係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