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了,兩日之後,這是楊相親自定下的”,也不知這楊德馳與李泌之間有什麼關係,竟使這個大理寺卿正不遺餘力的為他脫罪,說到兩天的期限時,楊德馳眉眼間地焦慮卻是半點都不假地。

“楊相親自定下的?”,聽到這句,唐離略一沉吟後才道:“此事份屬楊相該管,楊相剛任輔,正是一言九鼎地時候,他既然定下了,這時節我倒不好明著去勸其更改”,搖了搖手示意楊德馳不必說話,唐離手指輕叩著身邊的案几續道:“這樣吧,正好我府中家觀還乏人主持,你且先把那李泌提出來送我府上,先避過這一關,容我找個合適的時間再在楊相面前為他脫罪就是,既然李泌與先皇有這樣一段淵源,陛下面前倒好說話了,異日或者還有出仕的機會也說不定”。

送走了滿臉歡喜的楊德馳,唐離也沒再多耽擱,與另一邊當值的薛龍襄招呼了一句後,便向宮城而去。

楊妃晉級為太后,但其所住的宮室卻沒什麼變化。 前往勤政務本樓地途中經過宜春院時,唐離請見後才知,此時的楊妃卻到了玄宗的停靈處。

聽小玉說完,唐離只能黯然一嘆,自當日宮變突起到現在不過十多日功夫,原本珠圓玉潤的楊妃已經消瘦了許多,而眉宇間的悲苦之色卻不曾消去多少。 縱然當日晉位太后的儀式上,唐離也不曾見過她的笑容。

實話實說。 唐離沒想到玄宗之死能然楊妃如此痛苦,貴妃娘娘地這種溢於言表的哀傷讓唐離心頭有一種微酸地同時,心底卻也在無形中對楊妃更多了幾分敬重與愛憐,這種說不清的感覺要比以前單純的**誘惑深沉的多了。

出了宜春院,唐離剛來到勤政務本樓前,正好就遇上手端著一副托盤的高奇。

“高公公,你現在可是勤政務本樓領太監。 有什麼事還勞的你親自動手”,聽著唐離的玩笑話,穿著一身五品緋衣宮服地高奇笑著道:“陛下突然想吃酸梅羹,我怕那些小太監手笨,因就自己親去了!”。

二人結伴前行,唐離笑著低聲道:“高公公還沒在宮外接宅子吧?正好我在道政坊有一套三進的院落,也算抵了當日出逃皇城時你的那筆花銷”。

“多謝唐大人好意了,只是這宅子我不能收!”。 頷為謝後,高奇也是低聲道:“以我這品級,在外面置宅子太乍眼了些。 剛到陛下身邊侍候,我想著還是謹慎些好,不瞞唐大人,昨日楊相公也有此意。 我也一併辭了的,改日若真有那造化,說不得還要麻煩大人幫著物色”。

聞聽此言,唐離微微一愣後,淡淡笑道:“好!你我也算生死之交,這些許小事說不上麻煩兩字!”。

進了勤政務本樓正堂,唐離循級而上,階梯剛走到一半兒,就聽見上面楊國忠的聲音傳來道:“正因為外有安賊起兵謀逆,所以陛下明年年初時的登基大典愈不能簡辦。 正該以堂皇氣象一掃朝中頹勢。 陛下若將此事交由老臣辦理,臣必定使陛下的此次登基改元大典不遜於先高宗登基時的華美”。

“國事艱危。 朝廷正應戮力備戰,登基改元大典就按唐學士所言從簡就是”,正自習政地李睿略帶童音的聲音傳來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唐學士這些言語,楊卿也要謹記才好!”。

“老臣遵旨!”,聽楊國忠說出這句後,唐離一聲咳嗽,上樓的腳步聲也重了不少。

見是唐離到了,原本正容危坐的李睿隨即露出了孩子氣的一面,竟是手捧著那份唐離的拜相詔書從御案後跑了下來,用滿是邀功地語調說道:“這是剛剛擬好的拜相詔書,唐學士正好看看!若沒有什麼不妥當處,朕就要用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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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勤政務本樓呆了個多時辰,隨後政事堂又是一番忙碌,不過好在唐離今晚終於能回家歇上一宿了。

披著月色的軒車到了唐府門前時,唐離剛一下車,就見到府門處停放的那輛碩大的氈車。

迎上來的門子見狀,笑著解釋道:“府內家廟裡供奉的懷素大師自洛陽回來了,同行的還有玉真觀主及翟爺,另一個客人因沒來過府上,是以小的也不認識”。

“和尚他們回來了!”,聞言,唐離也不再問,進府之後便直往花園處的家廟走去。

因著天氣地寒冷,花園中已是一片深冬蕭瑟之態,但花園一角處地家廟裡卻紅燭高燃,喧譁聲聲,看著熱鬧的很。

進了廟門,唐離剛掀開懷素和尚屋門地簾幕,就見裡面一個道裝男子高聲歌道:

天覆吾,地載吾,天地生吾有意無?不然絕粒昇天衢,不然鳴珂遊帝都,焉能不貴復不去,空作昂藏一丈夫!——丈夫兮一丈夫,平生志氣是良圖。 請君看取百年事,業就扁舟泛五湖。

因是背對著門口,唐離看不到這道裝人的長相,但只聽他的聲音卻也不過三十上下,雖然穿著道裝,但他這《長歌行》卻滿含慷慨激昂之氣。

道士吟完,卻無人點評,倒是大半年不見的翟琰哈哈一笑後,轉向他身邊坐著的一箇中年人道:“太白,你可是別情口中的詩仙,當此之時又豈能無歌?”。

“詩仙李太白!”,聞言,唐離忍不住身子微微一顫,當此之時,穿越已久經見過許多名人的他,心中竟抑制不住的生出了許多的激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