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顏面,代表了百姓臣服、畏懼之心,若因徐文昭傷到朝廷威嚴,這些氏族自是容不得徐文昭胡鬧,定會將他踢出去擋災,可朱榆是女皇,百姓對女皇天然就多些縱容,前有奢靡成性的清帝,後有無堪大用的榆帝。

朱榆在東伊國說是掌權者還不如說是一個吉祥物,這番折騰使臣,不僅不會引來百姓不滿,還會被百姓傳為一樁反擊西梵國的妙事,只要不真的宰了岑御史,這還真就只是一樁小事,天子之威已紮根千百年,豈會被輕易撼動?

岑御史氣得渾身哆嗦,卻也知道大勢已去,只得狼狽回到席位,李鈺卻是一眼都未曾給過岑御史。

在這種壓抑的氣氛下,殿中突然闖入一身穿甲冑的女兵,她的手中捧著一個被幕布遮住的東西,於殿前跪拜,立刻將所有人的目光投在了這位不速之客。

“陛下,幸不辱聖命,末將已從邊塞移來千株荊棘,特奉上此株已開出荊棘花前來複命。”

西梵國在此荊棘出現的時候,就有了幾分被冒犯之感,這荊棘,雖說長於邊疆荒漠之地,可更多是產自西梵邊界附屬國度,而正因為前段時間徐文昭的肅清下,不少附屬國態度曖昧,這西梵的一些邊域之地,到成了不少人去留自由之地……

此時,這女步手中捧著開著正嬌豔的荊棘花到像是啪啪扇向西梵國一行人的耳光。

朱榆自不會管李鈺一行人怎麼想的,聽將領說完之後,暢快大笑,望向徐文昭時帶上幾分帝王柔情:“王君自從辭去將軍一職之後,便有些鬱郁,朕都看在眼裡,所以暗裡早命將領奔襲千里,就為解王君心中愁然,瞧瞧,這荊棘花開的多嬌豔,這種渾身尖刺滿是氣節的花卉當真少見,就如王君一般,不知,王君可還喜歡。”

徐文昭有一瞬的恍然,朱榆那雙眸子如清潭映照下的月輪,好似千般心緒皆被他一人牽引,有一瞬間徐文昭時真的生出她對他情深之感……

見朱榆要演,徐文昭不介意陪她演上一段:“自是喜歡的,陛下,荊棘雖比不上牡丹嬌豔奪目,盤根錯節的枝幹滿是可怖尖刺,卻也會在特定的時間露出嬌弱一面,就如這株長勢喜人的荊棘花,迎上邊塞罡風便會隨風消逝,待陛下臣妾亦能收起滿身尖刺。”

看著這濃情蜜意的兩人,那種微妙曖昧的氣氛,這讓不少人心中思量,兩人關係什麼時候這般好?莫非……

就在所有人揣測著朱榆和徐文昭之間的關係脈絡的時候,朱榆已經因為徐文昭那一聲聲妾身激出了雞皮疙瘩,一種不妙之感浮上心頭,這男人要搞事情!

徐文昭靠近朱榆耳畔,在眾人眼中宛若情人之間的呢喃:“陛下原來對我的心意這般厚重,我聽說極淵藤十年一開花,開出的花可比這荊棘花美多了,不如……”

極淵藤是西梵國獨有的物種,最喜歡生長在人口密集的郡縣,是西梵國繁盛的象徵,她可移栽不來這玩意,徐文昭若是將覬覦西梵國極淵藤的話公於殿中,這可就是外交事故,處理不好甚至會再起戰事,朱榆匆匆截住徐文昭作死的話頭,心中第一次生氣了後悔,她當初為什麼要救下這麼一個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朕聽說李將軍和王君二人可是有些淵源,難得你們二人能齊聚一處,不如藉此比上一場,也好叫朕親眼領略西梵國第一武將之姿,比試點到為止,李將軍以為如何?”

李鈺頷首,輕笑著答應,絲毫沒有被提及痛腳的狼狽:“能與徐王君再比上一場亦是本將軍此行所盼。”

東伊國這邊的大臣可就不淡定了,雖從岑御史那裡的態度,看似她們對西梵國並沒有多少禮數,可這場宴席下來,暗裡都還是遷就著這一幫西梵國的來使,無論是徐文昭被西梵國來使言語侮辱,還是岑御史被她們言語嘲諷,都只是嘴皮子上的交鋒。

可如今,刀劍無眼先不說,若是徐文昭敗瞭如今他只是一個王君,父道人家,影響比不上曾經那般有影響力,可若是西梵國第一的威武將軍敗在了一個後宮男人的手裡,那西梵國的臉可就丟大發,一旦威脅到國威,西梵國保不準真的會為了找回場子與東伊國死磕,雖大國巍峨,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真要打起來定時兩敗俱傷的局面。

可是,萬一呢……

西梵國的男人腦子本來就少根筋,莽起來更是不要命,她們的好日子可不想因為戰爭被毀掉,這時候所有人宛若看殺父之仇一般盯著徐文昭,原來!這個男人今日上趕著被嘲就為了等著此時!

最毒父人心!同時她們對朱榆的怨念也深重了幾分,男色誤國啊!

朱榆也能猜到徐文昭所圖,不過徐文昭的脾性比他的姐姐們更像老東平王,按理說應該不屑在這裡費手腳,朱榆總感覺事情並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

此時,侍者已經捧來兩柄普通的宮廷長刀,兩人雖都不擅使劍,但畢竟又不是生死相鬥,也不乏含有提醒之意。

徐文昭離開席位之前,朱榆小聲的在徐文昭耳邊提醒甚至都算不上警告:“出出氣就行了,別見血,到時候鬧大了可就不是面子上的事了。”

“哼”

回應朱榆的是熟悉的哼聲,不過這聲輕哼裡倒是少了幾分冷意,徐文昭下了階梯,舞伶已經全部退下空出一大塊場地,徐文昭接過侍者手中的大刀,甩了一個乾淨利落的刀花,將刀尖對向了李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