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人相對而言都更喜歡離騷,我卻獨偏愛《九歌》。

“因為其相比於前者更有一種人性和神性的平衡在其中。”

邵思茗符合著點頭,“作為體現先民風俗人情以及娛樂祭祀活動的詩歌,確實確實包含著一種樸素而又深邃的對於人與自然(神)的描述。”

“看來還是你更有研究。”

接著為了避免露怯,我便轉過話題,“對於《九歌》我本來只是自娛自樂,但偶然間在得知了邵小姐的作品之後,實在是讓我不勝欣喜,所以特意邀請。”

“不知邵小姐能否賜教,讓我等這些凡夫俗子也能聽一聽這一本來專屬於神的祭祀之音。”

“能為您演奏是我的榮幸。”

邵思茗淺淺的微笑道,“只是不知道《九歌》中,您想聽哪一首,都唱一遍也行,就是時間太長了。”

“一首就夠了,多而不美。”

“那我唱一首《東皇太一》吧。”

東皇太一是《九歌》的神靈譜系中地位最高的主神天神,但我無論是對其本身還是最高都無感,對此也不在意,就要隨口應下。

但話在嘴邊,卻是忽然一變,“不,《東皇太一》太高,我更喜歡《河伯》。”

“《河伯》?”

“對,就是《河伯》。”

我端起了茶杯,晃動的茶水將頭頂水晶燈照下的光芒拉扯的扭曲,光影投影在瞳孔之中,彷彿化作了一條蜿蜒無盡的河流。

九歌本質是楚人祭祀原始神靈的祭歌,楚地民間好祭祀,每祭一神,必以歌舞娛之。

天神,雲神,司命之神,太陽神,山神…種種神靈,蘊含著楚人對於樸素世界觀的想象與描述。

但在諸般神靈之中,對於河神的祭祀卻存在著重複。

除了因為孕育了楚人,而被以湘君與湘夫人兩篇濃重描寫的‘湘江’,還有著祭祀‘黃河’的河伯。

這種不協讓此時的很多人認為河伯所祭祀的並非是河神,而是文明,其代表著東方文明的孕育與遷移。

這讓我不由而將之與同樣依靠一條河流而誕生出來的璀璨偉大文明聯絡起來。

忽然便對其有了些許好感。

我再次確認道,“就唱這個了,九歌11篇,我最愛的便是河伯。”

如果說之前的話更多的是文字技巧的堆砌,這便有些真情實意了。

邵思茗點了點頭,隨即便走向了舞臺,然後最頂級的音響裝置將絲竹之聲與悠揚婉轉的歌聲一同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與女遊兮九河,衝風起兮橫波。”

“乘水車兮荷蓋,駕兩龍兮驂螭。”

“登崑崙兮四望,心飛揚兮浩蕩。”

“日將暮兮悵忘歸,惟極浦兮寤懷。”

聽著耳中的享受,我轉頭看向身邊愈發迷人的女人,微笑著,時間彷彿定格。

隨著曲終人散,在回去的路上,趁著女人心緒還沒有完全的平靜,我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對其家人的處理結果,以及自己在化工廠輻射洩漏的正當性的說辭。

幫她了卻念想,完成與原有的社會關係的某種切割,以及對現有的這個由我所構建的生活環境的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