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太原下雪了,不僅下在地面上,還下進了不少人心裡,哇涼哇涼的。

大理寺和刑部聯手抓人抓瘋了,不僅太原在抓,其他郡縣的涉案官吏也沒有放過,加上御史臺那些戰鬥力彪悍的宅男,幾乎形成了一股自下而上,席捲禮部、吏部、戶部的集體性嚴打風潮。

百姓們一邊購置年貨,一邊笑呵呵的跟友人們談著這些事情。

虞慶則身為內史侍郎,這些事情跟他沒有多少關係,他的工作本質上屬於昭王的心腹記事參軍,掌管紫微堂文書,只對昭王負責。這些事情是六部和御史臺的事情,他沒有摻和。

因此,年關將近,他也閒了下來。

太原城門口,虞慶則一身貂裘,腦袋縮在寬大的‘毛帽’中,帽子的樣式和‘帷帽’還有著挺大的差別,乃是王上在遼東的時候獨創的帽子,稱呼‘錦皮帽’。

實際上就是狗皮大帽,遼東是真冷,為了保護好自己,姜承梟也不得不搞點小發明保護一下。

“爹爹,祖父什麼時候到啊,我好想回家吃蜜餞和阿月渾子。”一個被冬衣裹成粽子的小孩牽著虞慶則的手,胖乎乎的小臉快擠成了一團。

他是虞慶則的長子,小名叫琿哥兒。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你遲早變成肥彘!”虞慶則沒好氣擰了擰兒子嘴巴,有些恨鐵不成剛道:“你告訴我,宮裡面賞賜的點心是不是你偷吃的。”

琿哥兒閃了閃了眯成縫的小眼睛,搖了搖頭,“不是我,是阿孃和姨娘們啦。”

“胡說八道,琿哥兒,為娘怎麼教導你的!”一旁的馬車中傳來一聲女聲呵斥。

“你還敢騙我!”虞慶則一巴掌招呼在兒子頭上,抽的琿哥兒愣是咬著嘴,直淌淚水,硬是不敢哭出來。

便在此時,不遠處來了一輛馬車。虞慶則伸長脖子,仔細瞧著,待到近處,臉色一喜,朝著那邊揮手,大聲道:“七伯,這兒!”

馬車緩緩在虞慶則面前停下,一名老者在七伯的攙扶下走下馬車。

“不孝兒拜見父親!”

虞慶則拉著兒子,下了馬車的夫人謝氏跪拜在雪地中。

來人正是從江南而來的虞世南,自從虞慶則追隨姜承梟之後,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父親了。

“天寒地凍,快快起來。”虞世南扶起兒子。

自從先帝倒行逆施,他苦勸無果,遠離朝堂之後,虞世南便隱居在江南祖宅,一直不問世事。雖已上了年紀,但是身子骨卻是依然健壯。

“不錯,不錯。”虞世南拍了拍兒子肩膀,連道兩聲‘不錯’。

一家人上了馬車,虞世南和虞慶則同乘一輛,夫人謝氏和孩子琿哥兒乘一輛。

馬車緩緩而行,向著城內而去。

“父親,您終於肯來了。”虞慶則笑著說道。

虞世南捂了捂冰涼的手掌,感慨道:“蕭梁與南陳互相征伐,南國無安生之所,陳國君主終日不理朝政,耽於女色,朝野內外,黎庶生民苦不堪言。素聞北晉清明安樂之地,為父也想來看看。”

“父親所言甚是,王上賢明允達,百姓安居樂業,吏治清明,正是父親該來的地方。”頓了頓,虞慶則補充道:“王上私下裡多次提及父親,若是知道父親來此,必定會十分高興。”

聞言,虞世南垂了垂眼眸,低聲道:“慶則,青雀如今已貴為君上,你記住了,日後切不可在青雀面前提及往日之事。君臣有別,君可念舊情,但臣不可,你要切記,萬不能以往日之交侍奉君主,此乃大忌!”

“父親說的,孩兒省得。”

“好,你與我說說,朝中之事。”

“是。”

當下,虞慶則便將朝中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虞世南,一路上也說不完這些事情,直到回了家,倆人在書房落座之後,才堪堪說完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