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了起來,朱宣與妙姐兒一起去了書房,先喊了一位幕僚進來,看了一身豔裝卻是板了臉的沈王妃吩咐了:“給阮之陵大人的信,我說了你來寫。”

想想就來氣的沈玉妙先平息了一下自己的火氣,不由人不生氣了,人命不值錢還是女人不值錢?這社會就是這個樣子,男尊女卑,可是女人就象是不是人一樣。丈夫一死,絕食守節。婦人天性,就是不好,男人死了老婆,再填房就是為了孝道,多有孩子。

為了朱宣偶爾不回家來生氣的妙姐兒,覺得這件事情更為可氣。唸完了看了幕僚寫完了自己看了,才對了書案後坐著的朱宣道:“表哥,這簡直是在殺人了。一個小小的鄉里就有這麼多的節婦,又有這樣的事情逼出來的節婦,大白日頭底下,不是明著殺人嗎?”

就是赤luo裸的在謀殺而且,找了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謀殺了人還欣然自喜,做了好事情……

朱宣頭也不抬,嗯了一聲,正在看信,信上的筆跡是柔媚的女子筆跡,卻是徐從安的心上人,吐蕃的那位慕容夫人寫來的:……達瑪府上,南詔公主與諸公子,勢同水火之勢。王爺長女雙木郡主,不見蹤影多日也,聞潛入中原尋長兄……”

雙木郡主?朱宣微促了眉頭認真想了一下,戰場上達瑪的四個兒子都是見過的,郡主卻是沒有見過。

對了端慧郡主格外的疼愛,端慧長的實在象母親,有時候看了她嬌滴滴的,實在有些象妙姐兒初接來時,再說是自己的孩子。

但是戰場上對了達瑪,只會去打聽他的兒子。就是有時候會遇到黑鐵塔一樣的吐蕃部落公主,朱宣更不會放在心上。南平王朱宣又能重視到世子,又能最疼愛女兒,其實已經超過了重男輕女的界限,只是南平王自己,見了兒子就要培養成人,見了妻子和女兒就要嬌嬌疼愛,自己覺不出來。

看了妙姐兒不滿意自己的這一聲“嗯”,人已經走到了面前,朱宣丟了信,拉了妙姐兒的手,看了一身翠色衣服的妙姐兒正在不高興,安慰了一下道:“以後不會了。”

“表哥,”沈玉妙現在是隨時可以看到朱宣的來往信件,這一會兒也沒有心思去看他丟下來的信,只是拉了手撒嬌了:“他們殺了人才報上來呢。”

朱宣把妙姐兒抱到了懷裡,說了一句:“過了年咱們下去看看去,只有你自己去看看才能看到事情的真相。”

“可是,表哥。”一想了就心裡難受的沈玉妙坐在朱宣的懷裡,倚在他的胸前,輕聲說了一句:“這兩個月裡,也許還有人是這樣的。”

朱宣輕聲答了話:“這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妙姐兒無言以對,就象世上隨時有人陷入了困境中,下一秒鐘會死去一樣,我們都只會先想到在自己的生活中,他算不算最重要。別人的生存永遠沒有自己的最重要,對於一個人來說,這其實才是最重要的。

對於妙姐兒的理解,在京裡安穩陪了家人過了年,回去了封地以後,再去管這樣的事情;而朱宣則心裡想了,伊丹遁走,又來了一位雙木郡主,吐蕃的郡主不會象我的端慧,嬌嬌的養大,一定也是位武士,不得不防了她。

關於朱宣這個標準的封建統治階級的貴族,沈玉妙當然是早就知道了。看了桌子上一大堆公事,忙從朱宣懷裡站了起來:“表哥,你忙吧,我在那邊坐一會兒看看書去。”

習慣於拿自己當成誘餌的南平王好好的想了一會兒,才喚了朱壽進來了,吩咐了:“今天親家老爺來了,晚上要家宴不得閒兒。明兒讓鐵將軍上午進來,有事情要對他說。”

看了朱壽出去了,朱宣這才負了手慢慢走到了窗前的榻旁,看了榻上的妙姐兒,聽到了自己過來了,只是仰了頭笑了一下,榻前又是一個大火盆,翻滾的茶水不停冒著水氣,沈玉妙嫣然了,看了朱宣身上的單衣笑了一下:“表哥。”

有我的地方,冬天表哥只能穿了單衣了。朱宣在對面坐了下來,問了妙姐兒:“不要太難過了,要做的事情多著呢,這不是最要緊的。”

這一會兒沈玉妙也早就明白過來了,笑道:“我知道呢。”房裡溫暖,卻不覺得乾熱。火盆上翻滾的茶水貢獻了不少水蒸汽。

妙姐兒微笑了,看了朱宣:“表哥,聽說梅花上的雪烹了茶能夠解酒。”表哥雖然不喜歡申大人,可是衝了是親家,晚上還是約集了宗親家宴,想來人數兒不少。

朱宣聽了則笑了道:“解酒又怎麼樣,難道妙姐兒會烹茶?”會不會烹茶,會不會瑤琴,是不是琴棋書畫都會都沒有關係,只要表哥喜歡就行了。

看了對面坐著的這個孩子,生了四個孩子,過了年也才二十二歲,與自己生活時也是諸多可愛之處,朱宣微笑了。

妙姐兒聽了這樣的話,又要抗議了:“人家忙著呢。”雖然事情安排得不是打了腳跟走,可是沒有一天是閒著的。

窗外傳來了一聲輕響,夫妻兩個人往窗外看了,卻是梧桐樹上的雪落了一篷下來,摔落了地上,就是一片殘雪了。

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在妙姐兒頭上摩了,笑道:“累了就回去。”可憐哪一個女人也沒有象妙姐兒這樣辛苦過,跟在後面逼著走。

借了勢把朱宣的手握在了手裡,放在臉上貼了一貼,妙姐兒才嫣然笑道:“已經來了,當然是陪了表哥,難道不要我陪?”然後小嘴兒又是高高的噘了起來。

錦榻前,朱宣伏了身子,咬住了那高高噘起的小嘴,半天才鬆開了,兩個人相對一笑。朱宣用手指在小桌子輕輕敲了,道:“在這裡陪了表哥吧。”然後往外面說了話:“請徐先生來。”這一封信還是要給徐從安的。

負了手站在小桌子前一面看了妙姐兒在看書,一面等了徐從安。夫妻兩個人剛說了幾句話,外面傳來了回話聲:“徐先生到了。”

朱宣這才走回到書案前,妙姐兒從榻上下了來,看了一身冬天衣服的徐先生揭簾進來了,對了王爺王妃行了禮,一旁站著的妙姐兒這才款款對了徐先生還了半禮,然後走回到了榻上去坐了。

徐從安一進來眼睛就看到了書案上那一封信了,心裡不由得一陣跳,看了王爺嘴角邊帶了一絲笑容。徐從安更能確定這封信是自己的了,三個月裡這才又收到了一封信,不顧了上下,一步就到了書案前,伸手就去拿信。

坐在錦榻上的妙姐兒探了頭看了表哥與徐先生一個站在書案裡,一個站在書案外就這麼動上了手,不由得微笑了,那信剛才沒有看,一定是徐先生的意中人寫來的,早知道剛才看一看了。

一閃念間的空,信已經到了徐從安手裡,笑著說了一句:“多謝王爺。”然後迫不及待的開啟了信,只要看看那信上熟悉的筆跡也可以解一解相思之苦。看完了信,徐從安思索了一下,對了朱宣笑道:“王爺是什麼打算?”按信的日子來算,這位雙木郡主應該是已經到了京裡。

朱宣也是這樣想的,想來是與伊丹錯開了,圍堵伊丹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這位雙木郡主,他嘴角邊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這才說了一句:“我候著她。”

徐從安也笑了,吐蕃的細作來報,這幾年裡達瑪府上沒有一天安靜的日子過,新封的左賢王與北平王今年開戰的時候,藉口兵力不足,小小的瓜分了一部分達瑪的精兵走,雖然人數不多,可是足以讓達瑪的幾個兒子亂的了。

想想王爺說的老子英雄兒卻不是好漢,徐從安更覺得看了世子的責任重大。把信鄭重揣在了懷裡,徐從安也說了一句:“沒有的東西咱們無法給她。”然後躬身一禮出去了。

作為朱宣肚子裡蛔蟲的徐從安這句話又說到了朱宣的心裡了,兵符應該給的是南詔公主,南詔公主疲於奔命的在家裡家鬥。來的這些人呼律川與伊丹都不是朱宣應該給的人。朱宣站在了書案前想了一會兒,本來想了今年應該會有人來找自己報父仇,戰場上當了雙方士兵的面,還了達瑪的這個心願。哼,難道要我自己跑去還給她們不成。朱宣決定再等一等……

這樣想了,抬頭看了妙姐兒看了自己只是笑,問了一句:“只是笑什麼?”沈玉妙這才繼續看了自己的書,過了一會兒才又笑道:“表哥和徐先生都是好身手。”表哥也就罷了,名聲在外了,沒有想到徐先生也是這樣的身手,這才搶了那封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