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置他們……”

書房裡,除了馮銓這位輔臣之外,還有許顯純、崔呈秀、楊寰、孫雲鶴再加了田爾耕,這些可都是魏忠賢的心腹。

這麼多人齊聚一堂,那絕對是“奸臣擴大會議”。

奸臣們這個時候齊聚一堂,為的是什麼?

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兒。

愣了愣,楊寰說道。

“不是說過了嘛,該殺的殺,該流的流的嗎?”

這陣子楊寰他們一起抄家,趁機中飽私囊,發了一筆橫財,壓根就沒想過該怎麼處置那些人。

“對,就是如何處置他們,兩年前咱們打擊東林黨的時候,不過只是殺了幾個人,可卻激起了不少人的不滿。”

“不滿,他們還能怎麼了,有九千歲在,咱們會怕他們,大不了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

孫雲鶴厲聲道。

“我還就不信,這世上還有不怕死的人。”

搖了搖頭,崔呈秀說道。

“哎呀,世上沒有幾個不怕死的人,可咱們總不能把人都殺完吧,咱們大明朝可是幾百年沒有誅九族的事了,雖說這行逆按律當誅,可三司會審的時候,肯定誅不成的,他們一個個滑的都像鯰魚似的,你指往他們判個誅九族,門都沒有!九族在,後患就在啊!”

後患!

瞬間,馮銓就想到了自己,天啟元年,他爹在河南左佈政任上,在後金入侵遼瀋之時擅自離任,被河南巡撫張我續彈劾治罪,他上書為父伸冤,稱其父乞休在未聞遼警之前,馮盛明遂被判處杖罷。

可後來呢?

天啟四年,魏忠賢到涿州進香,他馮銓跪於道旁,哭訴父親被彈劾丟官的經過。然後魏忠賢為其主持公道,馮銓得以於原官起用。

他可以為父親伸冤,將來誰道別人的兒子、侄子、門生不會為他們的長輩恩師友人伸冤!或許現在他們伸冤沒有人理會,但是將來呢?天子的寵信可不一定是始終如一的啊!

萬一要是魏公公失了寵,到時候,咱不也就把自己給賠上了?

想到這,馮銓就說道。

“田都督提醒的是,咱們是得商量一下該怎麼處置他們,尤其是他們的家人!九千歲,上次咱們對付楊漣他們,雖說他們沒捱過刑,那是他們的身子骨差,可他們的親朋友故舊,這些年只要有機會就會趁機伸什麼冤,”

“冤!他們有什麼冤的!”

魏忠賢冷哼道。

“我看還是死的人太少了!一個個的要是盡忠國事,不等他們伸冤,說咱家打死他們,皇爺第一個就不放咱家,笑話,成天就會窩裡鬥,不問政事,還冤了!我呸!”

話雖如此,可魏忠賢這兩年來也是煩不勝煩,畢竟,有些摺子還是到了朝中。

“不過,說起來,這確實是個麻煩事兒,確實得想折處置一下。”

“可不是這個道理。”

田爾耕說道。

“這次逆案,少說也得掉幾百個腦袋,這幾百個腦袋,就涉到幾百家,他們的親朋好友至少有幾千人家,九千歲,這些人要是不處置好了,就是個禍害啊,他們可都是讀書人!”

幾千家讀書人!

他們的子弟有多少人會中進士?

將來他們要是在考中狀元的時候,再站出來給自家長輩伸冤,那怕是現在不行,他們忍上個十年,二十年,或者忍到他魏忠賢失寵的時候,甚至忍到皇爺……

想到這,魏忠賢的心裡頓時緊張了起來。

出身市井的魏忠賢,當然明白一個道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別說十年了,就是二十年人家也能等得,萬一到了那天,死的可就是他魏忠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