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本章已修改完畢,可以訂閱了!

面對朱皇帝的感慨,曾誠卻不知道該怎麼寬慰朱皇帝。

跟著朱皇帝一起說那些生員太蠢?

是的,那些生員確實沒什麼腦子,辦出來的事兒也確實特別蠢,可是這話朱皇帝能說,曾誠這個大明內閣首輔大臣卻不能說。

如果曾誠說了,是不是就證明從禮部到國子監再到府學、縣學、社學,整個大明的教育都是失敗的?

勸朱皇帝想開點兒?就那些蠢蛋們幹出來的那些破事兒,換成哪個皇帝能想的開?

正當曾誠都倍感無奈的時候,坐在朱皇帝旁邊的崔老漢卻咧嘴笑了起來:“皇上,這民間老話說林子大了,什麼樣的鳥兒都有,咱大明這麼大,又趕上了吃喝不愁的盛世,也少不了得出些沒腦子的笨蛋,你要是因為這個就生氣,那可不行。”

旁邊另一個老漢也跟著勸了起來:“皇上,咱大明的生員也不可能就這點兒吧?要是咱大明的生員全都是這種沒腦子的蠢貨也就算了,可是不還得有些不蠢的?你老人家不能光因為這幾個沒腦子的生氣,你還得想想那些不蠢的。”

其他的幾個老漢也跟著七嘴八舌的勸了起來:“就是就是,這五根手指頭還不一邊兒長呢,更何況是千千萬萬的人了?老話說一樣米養百樣人,這可不就是擺在眼前了?”

“老話說治病得去根兒,既然這些生員們犯了蠢,就說明哪個地方的根子出了問題,要是書不對就把書給他們換掉,要是先生教的不對就找他們的先生,找到根子了,問題也就好解決了。”

“這些蠢蛋不念著伱老人家的好,這天下千千萬萬的百姓可都念著你老人家的好兒呢,要不然咋他大清朝的時候有人反清復明,現在就沒人喊著要反明覆清了?”

“……”

幾個老農的勸慰還是很有效果的,朱皇帝心中鬱結散去大半,忍不住哈的笑了一聲後望著幾個老農問道:“剛剛崔老丈說咱現在是吃喝不愁的盛世,這個咱可不敢認,畢竟還有他大清的康乾盛世嘛。”

眾所周知,大清是有盛世的,而且是鼎鼎大名的康乾盛世。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康乾盛世這個詞到底是怎麼來的。

“盛世”一詞最早是拿來讚頌傳說中的上古時代,如西漢末年的崔篆就在《慰志賦》中寫有一句“何天衢於盛世兮,超千載而垂績”,這裡面的“盛世”,指的是就商朝的成湯、武丁時期。

史書中常見的“堯舜之盛世”(《後漢書》)、“古盛世”(《晉書》)等說法,也是相似的用法。

在兩漢之人看來,“盛世”乃是一種對理想的嚮往,而非對現實的讚頌,比如東漢末年,張紘死前在給孫權的建議書中,第一句就是:“自古有國有家者,鹹欲修德政以比隆盛世,至於其治,多不馨香。”

意思是說,建立“盛世”是歷代統治者的理想,但他們統治無方,很少有人能實現這一目標。

到了魏晉時期,開始有人拿“盛世”來讚頌當朝,比如西晉的潘安在《西征賦》:“當休明之盛世,託菲薄之陋質。”意思是說:我這樣粗陋的人,竟然如此幸運,能生活在這樣美好的時代。

唐宋以後,這種用法更為常見了,比如唐人羊士諤在詩中說“盛世當弘濟”;宋人邵雍在詩中說“為士幸而居盛世,住家況覆在中都”;元人許有壬在曲中說“生盛世,遇今年”;大明進基的唐時升直陳“幸逢明盛世,悠悠以徜徉”。

反正都是在唸叨“我真幸運,躬逢盛世”。

除文人外,此一時期的皇帝,也開始喜歡在詩文中稱頌當朝為“盛世”,比如著名的高粱河車神趙光義在填詞中就有“承平此事比應難,盛世歡娛情好尚”、“務本含靈皆自化,和平盛世縱遨遊”等自誇的句子,大意無非是“朕的盛世讓人愉悅逍遙,實在了不得”。

但是吧,大清之前的歷代皇帝們多少還都要點兒臉,即便是著名的高粱河車神趙光義也不過是在填詞的時候自我吹捧幾句,臉皮遠不如大清十二代明君聖主們的厚實。

大清的十二代明君聖主們將“以盛世指稱當朝”這種用法推向極致,其使用次數遠超此前歷代之和。

比如,有學者統計,“盛世”一詞在康熙五十六年的《萬壽盛典初集》出現73次,在乾隆三年的《世宗憲皇帝硃批諭旨》出現52次,在乾隆五十年的《欽定千叟宴詩》出現39次,在乾隆五十七年的《八旬萬壽盛典》出現62次。

其中最常見的是“恭逢盛世”、“盛世豐年”之類的陳詞濫調,如《世宗憲皇帝上諭內閣》所收,胤禛在雍正六年的諭旨中即有“當此太平盛世”之句。

甚至到了晚清,在已是內憂外患的情況下,大清的明君聖主們也依舊喜歡以“盛世”自居。

比如,同治十三年,“皇太后四旬萬壽”時,清宮所制樂章是:“皇帝仁孝兼隆,聖母萬福攸同。盛世人民樂愷,清時景物照融。”(皇帝仁慈孝順,聖母皇太后也棒棒的,盛世下的百姓都樂開了花。)

再比如如光緒十五年,載湉大婚之時,樂章中又有:“平治修齊逢盛世,中宮位定采蘩時”。

既有皇帝稱當朝為“盛世”在先,臣子們當然爭相效仿。尤其嘉慶年間後,清人追念王朝的過往“榮光”,更是大讚盛世。

比如,嘉慶十三年進士姚瑩曾言:“本朝康熙、乾隆之間,天下富庶,教化洽隆,豈異域殊方所能彷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