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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附近的鄉村大多以某某各莊為名,比如崔各莊、張各莊,除了命名方式與其他地方的鄉村略有不同以外,其餘方面卻是基本一樣,村子裡的百姓都是以耕種為主,老和和婦女會做些其他的手工業,青壯勞力則會在農閒時進工坊做工。

朱皇帝沒有強制搞什麼工、農之類的區分,大明也沒有農民只能種地、打工卻不能搞小作坊、擺地攤之類的狗屁規定,對於百姓不能說是完全放養吧,起碼也是比較寬鬆。

當然,朱皇帝之所以有底氣敢這麼搞,是因為大明本身的實力夠強橫,地盤的不斷擴張使得大明百姓對於土地的需要不像天啟、崇禎年間那麼急迫,而真金白流的不斷流入則使得大明百姓的人均收入夠高,一家有一個壯勞力就足以讓一家五口人過上比較不錯的生活。

老百姓的生活好了,自然就沒有人會想著反明覆清。

崔各莊的百姓們自然也是如此。

只是崔各莊的百姓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朱皇帝一大清早就帶著三千多生員來到了名不見經傳的崔各莊,並且派人邀請了農會的會首崔保國以及村子裡幾個上了歲數的老人,然後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來到了村東的地頭。

這還真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

時至寒冬,崔各莊的地裡也蒙著淺淺的一層小雪,但是綠油油的麥苗依舊頑強的露出了頭,在冬天的肅殺之中顯露出一股不屈的生機——麥苗在靜靜的等待著下一場冬雪的覆蓋,等到春天到來的時候,它們就會茁壯成長。

這時候來到地頭上,既能聞到帶著麥苗香甜的空氣,又能感受到冬雪的冰涼之意。

這是古往今來無數文人墨客都極為喜歡的場景。

可惜的是,被朱皇帝帶到田間地頭的三千多生員們並沒有心情欣賞眼前的一切,而那些被請來的老農則是對眼前的美景沒有什麼感覺,因為真正種過地的農民都體驗過烈日下翻地的艱辛,也都體驗過蹲著拔除雜草的痛苦,哪怕是被無數文人稱讚、歌頌的秋收,對於真正的老農來說也只不過是痛,並快樂著。

不提什麼“四海無閒田,農夫猶餓死”,也不提“一或水旱蟲蝗,則舉家皇皇無所望”,因為就算是沒有任何地租、田賦,恰好趕上大豐收的好年景,秋收也並不是什麼太美好的回憶。

是不是很扯?

凡是認為這一點很扯的,要麼就是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壞種,要麼就是些沒腦子的蠢蛋。

還是以開局一個碗的朱重八同學所寫的那本《醒貪簡要錄》為例:

朱元璋曾經在《醒貪簡要錄》中計算過這樣一組資料:假如正一品官員的俸祿是每月支米87石,則一年需要支米1044石,折算成稻穀就需要2620石。

從這組資料我們可以看出,稻穀碾成大米是有較大損耗的,最起碼在大明洪武年間的損耗率是比較大的。

按朱元璋同學的計算資料來看,其出米率只有40%左右。

按照這個方式再往下計算:要生產2620石的稻穀,需要用田873畝,種田需要耕牛,按一頭牛耕地50畝計算就需用17頭牛,田間勞作方面的人力花費,按一個人種田15畝計算就需要57個人耕種。

收割之後,農夫挑一擔未脫粒的稻禾只能出4鬥稻穀,所以就需要6550挑,如果從田裡把稻禾挑到打穀場是一里路,再回去挑也要走一里路,來回就是2裡,這樣算下來為了挑擔就得走13100裡。

我們不去管朱元璋同學計算這組資料的原因以及意義,也不去管朱元璋寫了《醒貪警要錄》卻被人罵成狗,我們只看這裡面的一個關鍵資料:13100裡。

好嘛,一場秋收就是一個萬里長征,一場秋收就意味著肩膀要蛻掉一層皮,這種記憶到底美好在哪兒?

別說什麼馬車、板車、手推車、牛馬之類的玩意,因為這些都是稀罕物——種花家當初剛剛建國,誰家裡要是有個馬車、磨盤之類的,那都算得上是妥妥的富戶,即便是千禧年以前的種花家,農村的牲口都是重資產,可比人還精貴!

朱皇帝當年也是種過地的,知道那種汗珠摔八瓣的感覺。

所以就出現了一副很奇怪的場景:眼前明明是一幅初冬淺雪蓋麥苗的美景,然而無論是朱皇帝還是那些生員又或者是那些老農,卻沒一個人願意欣賞。

心知其中原由的朱皇帝微微笑著搖了搖頭,對張德全吩咐道:“去拿著東西來給鄉親當墊子,至於那些吃飽了撐著的混賬們,就讓他們這麼坐著,先去去他們心頭的火氣。”

等到被請過來的老農和那些心不甘、情不願的生員們都坐下之後,朱皇帝自個兒也尋了個地方坐下,笑著對幾個老農說道:“今年的年景可好?吃穿都如何?”

農會會長率先嘿嘿笑了一聲,用手扯了扯身上的衣衫開始顯擺:“陛下您瞧,外面這件是我家大兒媳婦今年新給做的棉襖,裡面這件是蒙古布政使司那邊兒傳過來的什麼絨衣,這兩件加一塊兒,那可真叫一個暖和。”

農會會長崔保國旁邊一個老農也咧嘴笑了起來:“穿的好,吃的也好,只不過以前是肥肉貴,瘦肉賤,現在倒反過來成了瘦肉貴,肥肉賤——也幸好肥肉賤了,我這也能放開了吃了,哈哈哈哈。”

朱皇帝也同樣被逗笑了:“你老人家能吃肉是好事兒,可是這肥肉還是少吃的好,這玩意兒不是很好消化。”

說過之後,朱皇帝又將目光投向了農會會長崔保國:“咱這次帶著這麼些生員過來,就是想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麼才是真正的民間疾苦——這些混帳東西說要讓咱恢復祖制,咱嘴笨說不過他們,也就只好把他們帶過來了,讓他們看看,真正的老百姓有幾個想恢復祖制的?”

被朱皇帝這麼一說,無論是農會會長崔保國還是那些被請來的老農都感覺有種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這些被勒令坐在地上的生員老爺們要求恢復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