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父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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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前,我的父親罹患癌症,經過手術後,又化療一共三月餘,大概是到春節之後,口鼻及粘膜處多有潰瘍的現象。
那時,我自覺父親離大去之日已不遠,親屬皆勸我早放棄,我卻心中難以放下,就在我深感絕望的時候,一位張姓醫生朋友與我說,“死亡,對於人是最大恐懼的,如果你有心還是來醫院為好。”
這個朋友的話,觸動了我。對,寧可父親死在醫院,也不能讓父親在家裡做恐懼的等待,這種等待,沒有希望,只有絕望。
做了決定後,父親被救護車載來醫院,我的想法簡單,讓父親多活一些時日,即使我親近的人不理解我的做法,我也那麼做了,因為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親人離開的那種絕望、無力和無奈。
醫院裡,張醫生診查完父親,意味深長的對我說,“不管怎樣,要有些心理準備,病人已經是癌瘤惡性體質。”
我失落,淚落卻不敢出聲,怕本已絕望的父親聽到。
張大夫拍了拍我,說,“兄弟,你是一個明白人,生老病死應該比我們醫生看到的多,不要太悲傷,先照顧好病人。”
我點頭,擦乾眼淚,回到病房,撫摸著父親的額頭說,“爸爸,醫生說了有辦法的,只要我們心向光明就會好起來,爸爸堅強。”(這段回憶,直到現在,當我落下這段文字的時候,依然淚眼婆娑)。
其實那時,我心知父親狀態,卻不能直言。我說完,離了病房,給我師父打了一個電話,電話是我的一個師兄接的,師兄告訴我說,“師父已知道了你的事情,他讓我提點給你,‘北有鐵鳥,下有陰門’,可與那處做事,剩下的只有靠你自己。”
聽完我感恩了師父,謝過師兄。我告訴師兄,“我別無所求,只想父親活下去而已。”
師兄說理解,結束了通話。
那晚我書寫了表書敕文,準備完結後,我去伺候父親,等待著晚上十點的到來。
那晚,父親曾問我,“我是不是快死了?”
我笑道,“別瞎說,人家醫生說了,輸幾天液就好了。”我笑著說話,心裡其實彷徨無措,因為並不知道結果如何,這句話沒有根。
待到十點,父親睡下,我去尋找鐵鳥,其實師父指的是飛機。在我們老家醫院的北面,有一個路口上面駕著一架飛機,我聽說是為了衝煞的,具體緣由沒有研究過。
到了飛機下面,因為是冬天,寒風嗖嗖的,我緊了緊自己的衣服,去點燃了我的書表,待它燃完,紙灰被一陣很小的龍捲風吹了起來,在那一直轉,我倒退了幾步,這突如其來的場景嚇了我一跳,緊接著那些菸灰就無影蹤了,這裡我要說明下,無影蹤不是菸灰散開了,在我的直覺記憶裡,那是憑空就沒有了。
我又等了半天,還是沒什麼動靜,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做才是對的。正這時,看見一隊虛幻至極的影子整整齊齊的快步往醫院飄去。也不知那裡來那麼多人,我還低頭尋找紙灰,突然腦子像被激了一下似得,一拍大腿,心說壞了,我撒丫子就往回跑,速度極快,就在我經過那隊虛影的時候,它們還給我讓了路,我當時沒多想,跑去了電梯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