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辭離京之時,特意和雲幼卿敲定完女學事宜,才帶上紀家族譜,心無雜念地前去弘章紀家。

紀家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大概十日的車程。

紀景延一路上,都在嗶嗶叭叭,和紀辭說紀家如何如何。

紀家半隱於深山之中,雲霧繚繞,霞光若隱若現,一條蜿蜒盤旋的青石板路,直達紀家老宅。

這條青石板路,正好裝下一輛馬車。

老宅莊嚴古樸,背依青山,綠水環繞,周圍時不時飛過幾只仙鶴。

老宅的守門人,便有十八人。

個個著墨色竹柏衣袍,看似樸實無華,身上的刺繡卻在日光的照耀下,閃著縷縷銀光。

紀辭坐在馬車裡,不禁感慨道:“區區守門人,都身著錦衣華服,紀家還真是一擲千金。”

紀景延揚了揚頭顱,“紀家三千載的底蘊,自然非同一般。還有,那些人不是守門人,是紀家的旁系子弟。除卻重要日子,只能在紀家外院,進不了主院。”

紀言一聽到這話,笑得身子一顫一顫的,“小辭兒,雖然我很想陪你進去,但我不是紀家人,實在進不了紀家,能不能批准我暫時離開你啊?”

“行了行了,知道你打什麼主意。這段時間,你就和於遇他們在外邊浪蕩吧。”

紀辭拉著陶融,“走吧,我們下去。”

紀景延盯著紀辭的手,皺起了眉頭,“阿辭,紀家家規,人前不可拉扯。”

紀辭想到自己的最終目的,咬了咬牙,忍痛放開了陶融,“行!”

紀辭氣得直接從馬車上跳下。

守門的紀家子弟,見到這一幕,氣得都瞪大了眼睛,“紀家家規,躥跳是為大不雅,當抄寫家規10遍!”

紀景延輕聲地咳了咳,“這是四姑娘,多年未回紀家,難免不熟悉規矩。”

守門子弟眼底泛起一層層不屑,但還是畢恭畢敬地拱手行禮,“見過四姑娘!”

紀辭指著陶融,“還有他呢?”

守門子弟眸中流露的不滿更甚。

紀景延又輕聲提醒,“阿辭,指點他人,是為失禮。這,也是紀家家規。”

這麼多條條框框,紀家這是要將人變成一動不動的泥塑娃娃吧。

陶融對著額紀辭微微搖頭,“小小,別衝動。”

罷了,她好歹也是古典舞出身的人。儀態,她也是能拿得出手的。

紀景延見紀辭如此配合,似乎非常意外。

紀家老宅太大,一進去大門,便有人抬來三頂小轎子。

“延老爺、四姑娘、四姑爺,請上轎!”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穿過一重重的粉牆黛瓦,轎子才將他們送到主院的正廳。

正廳裡,端坐了一位瘦骨嶙峋的老者,顴骨高高聳起,似乎能將人戳出一個窟窿來。

雙眼渾濁卻有光芒,看著極有精神。

紀景延緩緩跪在老者面前,磕了三個響頭,“兒景延問父親安,父親安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