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張三的寨子,陸離一行人繼續向江陵城進發,陸離,若薇,趙夫人坐在馬車裡面,而趙知行則帶著兩位隨從在外面騎馬前行,陸離和若薇也是非常的無趣,兩個人剛開始還你說我笑,嘻嘻哈哈,但是,遙遠的路途,不停的顛簸,弄的兩人沒有了打鬧的興趣,就這麼在馬車裡面晃了晃去。

看著倚頭握卷正在讀書的趙夫人,陸離突然問道“師母,咱們趙先生這次去荊襄書院不是要去擔任山長,山長是什麼職位呀?”陸離叫趙知行先生,所以叫趙夫人師母也是很正常的。

趙夫人回答道“山長,就是書院講學者兼領院務,你也可以理解為書院院長。”

若薇說道“爹爹以前只是在宜賓城當一個窮教書先生,現在怎麼有人請他擔任楚國第一學府——荊襄書院的副山長呀?”

陸離插話道“我知道,因為趙先生以前在郢都當過大官,而且學識淵博,當一個書院副山長綽綽有餘。”

“你這都是聽誰說的,知行在京城裡面當過大官。”趙夫人笑問道。

“那個賣豆腐的王嬸說的。”陸離說道。

“這個王麗秋呀,哪都好,就是嘴巴太碎。”趙夫人笑道。

“娘,爹以前真的在京城當過大官呀,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快給我說說。”若薇央求道。

趙夫人掀起車簾,看見趙先生走的離馬車有一段距離,然後回頭對陸離和若薇說道“告訴你們也無妨,但是若是知行知道了,可不準說是我告訴你們的。”

“知道了,娘,您快說吧,我們保證不出賣您。”若薇承諾道。

“其實呀,知行剛開始就是個窮小子,連書都讀不起,是陸離爺爺看見他天資聰穎,拉著他去學堂讀的書,我想陸離應該是知道這件事情的。知行剛開始嶄露鋒芒,是在天啟二年的時候,他在宜賓縣的鄉試,江陵郡試,以及殿試都獲得頭名,連中三元,在楚國開科舉至今,只有兩人獲此殊榮,一個是當今右相王白圭,一個便是知行。”

“哇塞,趙先生這麼厲害呀。”陸離感嘆道。

“可不是,他在郡試的策論,寫了一篇《過漢論》,提出‘君舟民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句話被考官用硃紅圈出,評為佳句,最後這篇文章上達天聽,為陛下閱覽,當時的天啟帝,也就是現在皇帝陛下的父親,看了之後就說了一個字,然後欽點知行為郡試頭名。”趙夫人驕傲的說道。

“說的是哪個字呀?”若薇追問道。

“善!就這一個善字,就可以看出,陛下對於這篇文章推崇至極。”趙夫人感嘆道。

“就是這篇《過漢論》,這種民本思想,影響了朝廷的決策,陛下以此為契機,提出重農商,輕賦稅,收私田,開阡陌,數年之後,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也就是從這時開始,知行進入了陛下的視線。”趙夫人娓娓說道。

“兩月之後,舉行了殿試,其實殿試不僅僅是看才學,更是看形體容貌,是否適合入朝為官,畢竟,作為朝廷官吏,不僅代表其個人,更是代表的也是朝廷的臉面,有不少學子,才學極佳,但其貌不揚,而被淘汰,而知行身長八尺有餘,形貌昳麗,在眾多學子之中有如鶴立雞群,自然能夠脫穎而出。”趙夫人繼續說道。

“那爹爹就這樣靠容貌成為了殿試第一?”若薇有點驚訝的問道。

“當然不是,你這個傻孩子,當時的殿試採取糊名制,陛下只知編號,不知姓名,這是吏部為了讓陛下更加客觀的評選人才,同時對學子們也更加公平,所以,陛下並不知道誰是知行,最後陛下提出了一個問題,才決定了誰是頭名。”

“什麼問題?”陸離問道。

“陛下提問道‘虎兕出於柙,龜玉毀於櫝中,是誰人之過也?’”趙夫人說道。

“是典守者之過也!”陸離脫口而出。

“沒錯,知行也是這麼說的,我猜的不錯的話,這是你爺爺告訴你的吧?”趙夫人問道。

“是的,師母,這句話就是爺爺告訴我的,出自《論語.季氏》”陸離得意的說道。

“為什麼那些大殿的學子都不知道呢?他們可是楚國最博學的青年才俊呀?”陸離有些不解道。

“因為論語屬於四書五經,漢代科舉才會考察這些內容,現在各國的考試都是策論和詩賦,所以,現在鮮有人去鑽研四書五經。”趙夫人解釋道。

“那父親中了三元之後呢?”若薇問道

“他連中三元之後,陛下也知道了眼前的這位青年才俊就是他朝思暮想的趙知行,於是他不顧朝中大臣的反對,直接封他為文淵閣學士,加太子太傅。”趙夫人說道。

“文淵閣,那個幫助陛下處理政務的地方?太子太傅,當今陛下的老師?”陸離驚歎道。“我滴個老天爺呀!”

趙夫人笑著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陸離剛剛的問題。

“成為狀元之後,知行也是一步登天,在金殿封官,駿馬得騎,遊歷郢都城一圈,後面更是敲鑼打鼓,鞭炮齊鳴,不少豪門富商的千金都前去觀摩,看看這位新科狀元,知行身材偉岸,又英俊瀟灑,自然是迷倒了不少女子,成為了當時郢都妙齡女子心中的佳人。”趙夫人略帶醋意的說道。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趙先生當年可真是意氣風發呀!”陸離感嘆道。

“娘,那爹那個時候那麼招人喜歡,是怎麼看上你的?”若薇問道。

“你這個臭丫頭,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你爹咯,你到底是不是我親生的?”趙夫人假怒道。

看見觸了母親的黴頭,若薇俏皮的吐了吐舌頭,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陸離打斷道,“那趙先生這麼得志,為什麼又會辭官回鄉呢?”

“這個呀,還得從那場變法說起……”趙夫人回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