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經院,儒學堂。

儒學堂長老朱熙正伏於案上,對著手中的卷宗做著硃批,時而欣喜,時而皺眉。

只見這朱熙長老,須鬢皆白,方巾闊服,雖已年過古稀,卻精神矍鑠,身形板正,半點不見疲老之態。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出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不過朱熙卻是如同恍然未聞,而門外的尹陸離看著眼前這位治學認真的朱學究,也是沒有此言繼續提醒。

在書院待了這麼久,他自然也是對書院的事情知之甚多,年長的學長也是給他們說過。

書院有三怪,其中一怪,就是尹陸離眼前的這位怪人,朱熙,據說就是這位先生,雖然只是長老,不過,在書院的地位比三位院長還高,聽說他好像是上一任院長,當代衍聖公的師弟,山長趙知行的師叔!

當然,這位朱熙地位如此之高,自然不是因為他輩分大,他在儒學的地位之高,造詣之深,偌大個書院怕都是無人能及,他提出的“存天理,滅人慾”,更是開創了一個流派,他也是被儒士尊稱為“朱子”,而他也是自己學說的堅決擁護者,投身學問,至今未娶。

不過,前面只是說這位先生地位高,學問深,怪,可不是怪在這,怪在做學問上。

據說,有一次,這位先生因為看書看得入迷,整整三天,水米不進,夙興夜寐,硃批都是做了數個卷宗,當時的衍生公還沒有出去卸任雲遊,看見自家師弟如此認真,心中實在不忍。

於是,這位衍聖公就想了一個餿主意,進了房間,奪門而入搶了朱熙的書就跑了。

而朱熙就在後面追,足足追了二十多條街道,走了大半個江陵郡城,那朱子愣是把書搶來回來,當時不少好事者出來看熱鬧,書院的兩位大能當街潑皮耍賴,可是百年難得一見。

傳聞,衍聖公都是被朱子打的鼻青臉腫,那可是書院的真正掌舵人,那位寫下《論語》的聖公後人,這位朱子倒好,說打就打了。

至於這個訊息是否屬實,已經不可考了,不過,衍聖公確實有半月有餘沒有出門,是不是沒臉見人就不知道了。

半個時辰後。

尹陸離已經在門口站的手腳發麻,看著這位朱學究伏案疾書,尹陸離也是非常好奇,就躡手躡腳的悄悄走了進來。

那朱熙似乎是看的太過入迷,身後有人走進來都沒有發現,尹陸離也是站在朱熙的身後,看著他手中的卷宗,上面寫著:

“格物而後知致,知致而後物格。”

朱熙也是開口說道,“格物致知,前人說先知曉善惡,然後善事惡事根據個人喜好和取捨而來到,不過,既然如此,那知致而後物格又該如何解釋呢?”

聽到這,尹陸離突然想起來,爺爺曾經和這個說過這個問題,而後控制不住了開口。

“前人的觀點,自然是錯誤的,可以說是十分荒謬的,文中其實說的非常清楚了,格物而後知致,自然是在事物的實踐過程中獲得知識,知致而後物格,就是透過獲得的知識去思考事物的本質。”

聽到這話,朱子並沒有驚訝為何會有人在儒學堂說話,反而是眼神漸漸清朗,確實,自己思考了這麼多,反而是陷入了死衚衕裡面。

不過,才一會,朱子又是陷入了疑惑。

“那又該如何格物呢?格物說來簡單,又該如何去具體實施呢?”

不過,還不待尹陸離回答,朱熙突然抬頭,看著眼前這個小子,手中的卷宗都是嚇掉了。

“哪裡來的小子?好端端的,怎的進入了我儒學堂!”

望著眼前這個一驚一乍的怪老頭,尹陸離也是一陣無語,心想,我話都和你說了半天了,你說我什麼時候來的?

不過,腹誹歸腹誹,尹陸離還是拱了拱手,恭敬的說道。

“師叔祖,弟子是趙知行的徒弟,兩位院長有急事請前輩前往。”

聽到這,朱熙也是一愣,趙知行的弟子,他出言感嘆道,“沒想到趙知行那小子做學問不怎麼行,收了個徒弟倒好不錯”

聽到這番溢美之詞,尹陸離也是喜形於色,作為先生的得意門生,做這種長臉的事情,自己自然也是在行的。

也就是這儒家大能,至聖先師了,要是別人敢這麼出言貶低自己的師父,尹陸離非得用夏禹劍捅他一百零八個窟窿。

說罷,那朱熙也是起身,怕了拍屁股,就朝著門外走去,臨了,還不忘回頭對尹陸離催促上一句。

“小子,別愣著了,走吧!”

……

在尹陸離一路小跑的帶領之下,朱熙很快就是來到了章京閣前。

看著自己的師叔前來,趙知行和楚禹希連忙也是起身前來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