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圓摸摸虎頭鞋上沾的灰,嘿嘿笑著,“我有正經事忙。”

“又在家裡做飯?”首兒能想到的,就是團圓被做飯絆住了腳,畢竟團圓痴迷於當小廚娘。

團圓就把剛才的事情說了,“怎麼樣,我厲害吧?”團圓挺著小胸脯,抖著腳等著首兒表揚他。

結果首兒敲了她的頭一下,敲得團圓捂著腦袋鬼吼鬼叫,他哼了一聲,“我看里正應該換你來當!”

“不是,里正叔過年也該歇歇啊,我幫點忙不是應該嘛。誒,我好想看放大鞭炮呀,你給我描述一下唄。”表揚沒有,還捱了一下,團圓蹲在地上畫圈圈。誒,做好事還捱揍,她團圓恐怕是古往今來第一個了。

“我才不說,怪你自己來得晚。”首兒就是不說,任團圓又是是拽著他袖子,又是對著他臉上吹氣,他就是不說。

“誒,誒。”團圓耷拉著腦袋,揹著手唉聲嘆氣的往家走,叫首兒拉住,首兒狹長的眼睛都氣得快瞪圓了,村裡人都說團圓脾氣好,他看著脾氣可不小,總是他服軟。

“你別嘆氣了,我叫王管事再放一掛。”首兒拉著團圓去找王居中,王居中看著團圓渴望的小眼神,當即叫半斤和八兩再拿一掛大鞭炮,出去放。

這鞭炮不是掛在棍子上放,而是鋪在了門外地上。鞭炮外面也是卷著紅紙,但有他們的鞭炮三個那麼粗,而且老長一串。

團圓和秤砣是第一次見到六百六十響的鞭炮真容,圍著哇哇大叫,“首兒,你家鞭炮真大啊,肯定特別響吧?”

響是當然響的,能響遍周圍的四座大山。

秤砣搓著手,把首兒拉到一旁,兩個人咬耳朵,“首兒,你跟你家管事說說,讓我來點鞭炮吧?”

他兜裡有火摺子,悄悄從家裡拿出來的,就是想著撿到鞭炮,好點著放。以前秤砣是點裡頭的火藥,現在他膽子大了,想直接點鞭炮。

“你?”

首兒剛開口,就被團圓打斷了。團圓耳朵尖著呢,她的虎頭鞋有點大,走起路來踏踏響,走過來叉腰道,“秤砣,你敢放鞭炮,我就跟大花嬸子告狀,叫你捱揍。”

怎麼忘了還有這個祖宗呢,不過秤砣不服氣地道,“團圓,今天年三十,你還要告我狀?那你去吧,我娘說了,今天我再皮,也不揍我。”

“那是給你攢著呢,攢到過了年,揍的更狠,不信你試試。你不準放鞭炮,危險!”團圓說著話,小辮子跟著一翹一翹的,特別可愛。

可秤砣知道,他要是不按照團圓說得做,肯定得捱揍,他娘可聽團圓的話了,他不耐煩地擺擺手,“我知道了,我站在一邊看總行了吧?”

秤砣剛說完,震耳欲聾的噼啪聲響起,團圓心裡一暖,這個聲音真親切,她好像在哪裡聽過,可在哪裡呢,團圓愣住了。

首兒和秤砣一人捂住團圓一隻耳朵,兩人都以為鞭炮太響,把團圓嚇著了,團圓卻笑著扯下兩個人放在自己耳朵上的手,“我不怕這聲音,親切著呢。”

秤砣傻愣愣地撓撓頭,“團圓,你真奇怪,對鞭炮還今天怕,明天不怕的。”

對別人來說,年三十的鞭炮只是鞭炮,可在團圓心裡,這鞭炮不僅是鞭炮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