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餘霜說得冷漠,態度卻很堅決。

“從現場狀況來看,也有可能是自殺,但李獻有什麼可能自殺的動機嗎?例如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情之類的。”朱壽盯著餘霜的眼睛問道。

“頭兒,我們調查過李獻家的背景了,他父親過世前曾欠下鉅額的債務。”和朱壽在一起的那個年輕捕快口氣太直接,讓朱壽十分頭痛,但這個叫做餘霜的少年接下來說的話,再度讓他大感意外。

“不是自殺。”餘霜這麼斷定,這句話與“我朋友不可能自殺”這種出於情感的論調無關,那是一種幾乎懷抱確信而只描述事實的口氣。

“獻哥很孝順,他不可能就這麼扔下體弱多病的母親不管,而且他也非常疼愛年幼的妹妹,他是家裡的支柱,所以不可能拋下兩個親人,選擇自殺。”

“是這樣嗎?”

看見身旁的年輕捕快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朱壽幾乎要脫口說出“你們到底誰是捕快?”,但還是硬忍下來。

“獻哥不是自殺,他也沒有理由自殺,那結論就只有一個。”這時,朱壽首次感覺到餘霜的話裡有著像是情緒的跡象。那若非憤怒,就是仇恨,再不然則是某種更黑暗的情緒。

“有人殺了獻哥。”

朱壽只在短短一瞬間感受到這股黑暗的情緒,但那股情緒隨即消失無蹤。餘霜似乎累了,斜靠在牆上重新垂下了頭。

結束談話後,朱壽感覺到一種無以言喻的疲累。

“趕快去查清楚這孩子的身分。”朱壽看了孫放,這個剛入行沒幾天的捕快做事情還是很有幹勁的。

“已經讓人去查了。”孫放回答道。

“你怎麼看這個少年?”朱壽隨口問道。

“很可疑啊。”

“可疑?”

“是啊頭兒,畢竟是他第一個來到案發現場,但看見那麼悽慘的現場卻顯得很鎮定。說不定是他和被害者之間有過什麼糾紛。剛剛他不就在說被害者的壞話嗎?說什麼被害者不正常。我看大概是牽扯到男女感情還是錢財上的糾紛吧?”孫放思索片刻後回答。

“那麼,砍下小牛的頭你要怎麼解釋?”朱壽點了點頭,幹他們這行的要懂得把握任何疑點。 “啊啊,呃……這個……”孫放撓撓頭表示不清楚。

“還有,小牛的頭跑去哪裡?”朱壽繼續詢問。

“頭兒,我想到了!這個叫餘霜的少年砍下小牛的頭來玩,卻被被害者發現,所以雙方起了爭執。然後,他一不小心用力過猛,就殺了被害者。”只是臨時想到的論點卻能說得這麼自信滿滿,讓朱壽已經不只是拿孫放沒轍,甚至跳過了佩服的階段,只覺得懶得理他。

“他會嗎?”朱壽的直覺告訴自己那個少年不會做這樣的事。

“不過頭兒,最後他說有人殺了他朋友那句話,我聽了可是心裡發毛。他的眼神像是殺過兩、三個人似的。”孫放回想剛才的畫面。

“若是這樣,他應該不會主張是他殺,而是會往自殺的方向解釋吧?”朱壽說道。

“也是啊,頭兒,你怎麼看的?”

“這個少年給我的感覺確實很可疑。”

“頭兒你明明也懷疑他嘛!”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覺得他是兇手,而是我沒辦法相信這個叫餘霜的少年和他口中的獻哥會是朋友。”朱壽搖了搖頭。

“這是為什麼呢?”

“你想想,他們明明是兩個極端。從剛剛那一點點時間裡,已經足以看出餘霜是那種冷酷無情,徹底重視合理性來行動的人。但李獻則會不顧任何利害關係去幫助別人,屬於憑感情行動的人。你看,這不是兩個極端嗎?”

“可是,不也常有人說,人會在朋友身上尋求自己沒有的東西嗎?”孫放提出自己的異議。

“的確是常有人說個性不一樣反而比較合得來啦。可是根據我的看法,這種案例其實很少。一般人都比較喜歡和性格和想法相似的人做朋友。”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