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未必有用,好歹能抵擋一刻是一刻。

這次孫家姐兒從江南郡凌昌府這邊上客船,西行去蜀川探望外祖,只帶了奶嬤嬤一人,兩個貼身伺候的大丫鬟玉珊跟玉瑚,此外便是四個粗使婆子。

人雖不多,勝在還算聽話,而且只是在船上,倒也勉強夠用了。

孫家姐兒躲在貴妃軟榻與架子床間狹小空間裡,屋子裡的燭火早已吹滅,誰也不敢出聲,豎著耳朵聽著外頭的動靜。

冷不丁的,外頭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客船晃動得厲害。一股寒風還帶著淡淡的血腥味,從並未關嚴實的木窗飄了進來。

“窗戶!”玉珊趕緊起身,跑到木窗前,正伸手將木窗鎖上,卻見一隻大手一把抓住了木窗。那是隻粗大寬厚的手,手背上還有顆長了一撮長毛的黑痣。

大手只是稍稍一用力,便將木窗從木框上卸了下來。

一張粗獷,帶著猥瑣笑容的臉,生生嚇了玉珊一大跳。連連後退的玉珊緊捂著自己的嘴,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哪怕屋子裡漆黑一片,架不住船艙外頭掛著燈籠,插滿火把。

一臉絡腮鬍的江匪二當家,其實在前一晚便悄無聲息地潛入這艘客船上了。這不聽到打殺聲後便從後艙躲藏的地方溜了出來。那曾想,還沒走幾步,便留意到一旁的客房裡傳來挪動傢俱的小動靜。

這地字六號客房裡,住著全是女眷,聽說還是官眷,江匪二當家早已心癢難耐。

這些個在江面上打家劫舍的匪徒們,常年將腦袋掛在褲腰帶上,過得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早將禮義廉恥丟到了腦後。以至於但凡有機會,哪怕下一秒人頭落地,也要抓緊時間圖那一瞬的快樂。

江匪二當家將手裡的木窗往一旁江裡順手一丟,瞧著船艙裡嚇得臉色蒼白的小美人,當即決定從眼前這木窗這邊爬進去。

“可不能讓這畜牲進來!”孫劉氏見船艙外的江匪二當家,只是腳下一蹬,便甚是輕鬆地攀爬上了木窗,甚至正準備跳進屋子裡,心裡甭提多緊張了。

好在還沒有徹底亂了神,四下一打量,抓起書桌上的一個薄胎美人瓶,便往江匪二當家那腦袋上砸了下去。

怎奈,奶嬤嬤力氣雖說不小,可手裡的美人瓶到底單薄得很。這一砸,上百兩的銀子沒了,對於江匪二當家而言不過是撓癢癢。

甚至,還成功激怒了江匪二當家。

那江匪二當家,也並非真酒囊飯袋,手裡那大砍刀更不是吃素的。

這不,手起刀落,原本還剩下一扇木窗,連著下頭的木製窗框,就這麼被生生破壞了。不過眨眼的功夫,這視窗便又擴大了幾分,更方便身材魁梧的江匪二當家進出了。

江匪二當家,用著與身形不符的靈活,直接從視窗跳進了屋子。

這下,正護著方家玉瑚再也忍不住,尖叫了起來。那高八度的尖叫聲更提醒了在場的幾個粗使婆子。兩個婆子合力將抵在門口的案几給抬了起來,用力衝向江匪二當家。

另外兩個粗使婆子,則將木櫃挪開。

“姑,姑娘,快跑!”

孫家姐兒在奶嬤嬤等人的保護下,可算跌跌撞撞地從地字號房間跑了出來。也沒曾想,前腳才出屋,轉眼便一頭撲進個結實的懷抱中。

本就驚魂未定的孫家姐兒猛然抬頭,便與程仕遠深沉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孫家姐兒被嚇得蒼白的小臉,多了些許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