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廿六,風和日麗,雖說依舊寒冷,卻是個適合遠行的好日子。

按著程仕遠那安排,先搭乘馬車離開泰安縣,隨後北上抵達凌昌府撫寧道,換乘江船,沿長江一路往西。比起選擇走陸路,搭乘江船,無疑速度更快些。

只是誰能想著,一向生龍活虎的顧琬竟然暈船!

這一情況,上輩子時可從未發生過。就連顧琬自己也沒意識到她竟然恐水!

天哪,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還自詡是條美人魚的顧琬,上了船後,不得不躺在床上。可饒是如此,依舊覺著頭暈暈的,甚至還有些噁心作嘔想吐。

“主子,要不您多少還是吃點?”紫葉在一旁勸慰道,一旁的紫蘇則小心地端著一盞燉盅。裡頭燉的是海鮮粥。

“沒胃口。”顧琬擺了擺手,此刻只想睡一覺,只可惜壓根睡不著。

若不是出門在外的,顧琬都想給自己來上一針,亦或者直接下蒙汗藥昏過去得了。偏偏顧琬不敢,並非不相信自家夫君能照看好,而是出自本能的警覺。

“睡吧,有為夫在呢。”程仕遠很快便察覺到了他家小媳婦的不對勁,立馬放下手裡的事,來到顧琬休息的屋子。

這一次,因為隨行的行李不少,並不差銀錢的程仕遠讓觀言預訂了四間屋子,其中兩間上房是彼此緊挨著的,另外兩間則在斜對門。

幸虧提前預訂,要不然還真有點不夠住。

原本按著程仕遠那意思,就該包下整艘江船,也不知怎的,只剩下兩艘中型江船,而且瞧著有些破破爛爛的。不得已,只好租下大型江船的四間房。

“我沒事,真的。”顧琬斜靠在程仕遠懷裡,還得被迫接受程仕遠的投餵,“我……嘔~”

可惜,話還沒說完,顧琬再次作嘔,將方才才吃下不到半盞茶的海鮮粥,又給全部嘔了出來。

一開始,不光程仕遠,就連貼身伺候的紫葉幾個,也都以為顧琬這是又懷上了小少爺。顧琬心裡卻是很清楚,懷孕什麼的,暫且沒可能啦。

畢竟身上所佩戴的那個防孕珠可不是假的。何況她才生下小拾頭滿打滿算也不過半年,並不適合再要第二個。

既然真沒懷孕,那就真的只是腸胃不適,亦或者這裡頭還有點心理作用?

畢竟顧五寶當日是真的活生生掉水裡淹死了。

原本並不難帶的小拾頭,卻一改往日的慵懶。白日裡還好一些,多數時候跟平時沒太大區別,依舊吃了睡睡了吃。整日笑眯眯的跟個彌勒佛似的。

可到了晚上,活脫脫一個夜貓子成了精,不管顧琬跟奶嬤嬤如何哄,哪怕程仕遠這個親爹親自上陣,小傢伙也不給面子。就這麼睜著那雙黑葡萄似的桃花眼,手舞足蹈地自顧自說著嬰兒語,而且還非得有人在一旁跟他互動,要不然就扯開嗓子啼哭。

畢竟是在江船上,不比在家裡,這深更半夜有嬰孩啼哭,哪怕住的起上房的人家非富即貴,只怕也會招惹來非議,甚至禍端。

最主要的一點,晚上若不能休息好,白日裡多半沒了精神,幾天下來,饒是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

“小東西,你果然是來討債的。”程仕遠沒好氣地虎著個臉,輕輕碰了碰自家小子那嬌嫩的小臉,沒好氣道。

“咯咯,咯咯咯~”小拾頭可還沒學會察言觀色,自然瞧不出已經連著兩個晚上都沒能安枕的親爹,那快壓不住的火氣,依舊搖著兩隻胖乎乎的小手,笑得很是開心。

“噓~小子,別笑了。你娘好不容易睡著了。”程仕遠留意著一旁微闔著雙眼,打起瞌睡的顧琬,感覺阻止懷中的臭小子繼續樂呵呵地傻笑著。

過了片刻,見懷中的小傢伙已經很是興奮,生怕將顧琬吵醒,便扯過一旁的千層被,將小拾頭綁了個結結實實,隨後抱出了屋子。

這一次程仕遠讓觀言預訂了四間上房,天字二號跟天字三號相連。

程仕遠抱著小拾頭才走出屋子,便瞧見斜對門地字五號的客人也巧合開門從屋裡來到廊下。

那人看著打扮像是個往來經商的商戶,長得白白胖胖的,右手戴著兩枚寶石戒指,左手大拇指上戴和田白玉扳指。雖說並沒有穿綢緞,只是細棉暗花紋長袍,腳上卻穿了雙長靴。

那人見著程仕遠,懷裡竟抱著個襁褓,明顯一愣,隨即笑著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隨後又轉身推開房門,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