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兩個小皇子生母地位都不高,甚至低的可憐,選秀入宮前都是家境有些富裕的鄉紳之女。而朝廷裡,大致分三派,除了保皇派至始至終選擇站中立外,另外兩派暗中所支援的,壓根就不是這倆還是奶娃娃的小皇子。

畢竟當了快二十年皇帝的天光帝,幾乎都能百分百肯定,他一旦兩腿一蹬駕崩了,他的這兩個崽子,多半活不長。

雖說擁護個奶娃娃上位,比已經成年的皇室宗親更容易把控,但很多事又豈是想怎樣就能順心如意的?尤其這裡頭牽扯到了彼此的利益,以及全族的身家性命後。

所謂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難難!

“回稟皇上,下官出身寒門又遠離朝堂。在地方上多數時間都在頭疼旱情何時緩解,轄區內的百姓能否吃飽穿暖有片瓦遮頭。資訊……難免有些閉塞。”程仕遠自然不可能犯傻,就找了個現成的藉口。

畢竟程仕遠真不能衝著天光帝直接說:哎呀,這有啥難的,你找不到繼承人,不如這皇位就便宜我唄。

且不說程仕遠沒這心思,就算有那麼一丟丟,誰敢大咧咧地直接說出口呀。這脖頸上的腦袋還要不要了?

此前,程仕遠是老程家唯一僅剩的一根獨苗了,還真不怕被株連九族。現在可不一樣了,小媳婦娶進了門,又給添了個大胖小子,可不得悠著點啊。

何況,此前顧琬沒少跟程仕遠吐槽:最後坐上那把金燦燦椅子的,都是勞碌命。

你想呀,除了幾個特殊日子,天天天矇矇亮時就得起來上早朝,然後一整日批閱奏摺,抽空還得召見朝臣,末了晚上得上後宮努力耕耘。

所以,大多命不長。

程仕遠深以為然。

上輩子時,程仕遠或許還想著追名逐利,位極人臣名留青史。那麼這輩子媳婦崽子熱炕頭不美麼?若能讓一方百姓吃飽穿暖,有片瓦遮頭,能安居樂業就挺好的。

縱觀歷朝歷代,真能名留青史的權臣能有幾個,又有幾個壽終正寢的?!

許是想通了,程仕遠現在也不著急升官了。

就是也不知天光帝是怎麼想的,即便程仕遠搬出了現成的理由,也非讓程仕遠說出個道道來。不僅將朝中大致的幾派人,簡單地跟程仕遠提了兩句,甚至還給了程仕遠一塊“免死牌”。

也就是說,哪怕程仕遠真說了些會惹天光帝不快,甚至忤逆的話,天光帝也不會追究程仕遠的罪。

可即便如此,程仕遠還是不願意就這個問題,說出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總不能告訴天光帝,您老人家上輩子一個皇子都沒有,所以最終還是被逼無奈聽了大臣的建議,千挑萬選挑中了陳王那個貶嫡為庶的二小子姬凌斌,趕在蹬腿駕崩前,賜封為太子。

姬凌斌果然沒讓天光帝失望,一方面整頓吏治寬待百姓,另一方面睚眥必報,順利登基後就褫奪了前任陳王妃的王妃封號,貶正妃為庶妃,甚至將那棺槨給挖了出來,美其名曰重新安葬。

順道,還追封生母為孝慈太后。

那庶妃,雖說佔了個“妃”字,卻是不上玉牒的,說白了就是個姨娘,明面上好聽那麼一丟丟而已。

這波操作,將姬凌斌那同父異母,其實還小一歲的大哥,直接氣吐了血,最後逼得對方謀反。結果可想而知。

程仕遠就是姬凌斌手裡的那把刀,染滿了鮮血,等到姬凌斌肅清朝廷坐穩了皇位,就背上蠱惑新帝等九大罪名,處以極刑……

程仕遠暗歎了口氣,稍稍琢磨了一番,回稟道:“陛下,您又不是沒皇子,只不過兩位小皇子到底年歲小了些。因為年歲小,一時半會兒可能也沒法從中挑選出更優秀的,您會因此憂心,以至於夜不能寐,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下官覺著,您大可不必如此憂心。且不說兩位皇子現在有您看護著,親自教導。即便將來真有個萬一,完全可以提前為皇子物色幾位可靠的大人在一旁輔佐。等小皇子成年了,不就能親政了。”

程仕遠頓了頓,繼續道:“只不過,在此之前陛下提到的幾位大臣,暗中支援的那兩位宗室公子,可得好生提防一二。陛下您可還記得,此前長樂縣君跟下官無意間發現的那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