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仕遠雖然很清楚,到底還是捨不得跟他家小媳婦分開。這才逮著機會,非讓顧琬鬆口不可。

好在顧琬也沒堅持太久,許是這些日子以來的朝夕相處,細水長流中漸漸動了心,便沒再想著退親這事,甚至還默許了。

可算長鬆了一口氣得程仕遠,趕忙叫來了觀言,示意他趕緊給留在清水縣那邊的謹言謹行,抓緊時間添置聘禮。

等到了第二天,早已收拾好行囊的程仕遠,將與顧琬一家,搭乘馬車離開臨平縣城。

從臨平縣前往江南的泰安縣,有兩條官道可選擇,一則直接北上,中途需要換乘江船逆水向西。二麼先西行,穿過此前的那條捷徑,經過合道口後回到清水縣地界,再選擇一路向北。因為選擇走山路,倒是不需要換乘江船。後者無疑有些繞路,得在路上多浪費些時日。

但為了跟顧琬多相處幾日,程仕遠沒怎麼考慮,便選擇了後者。

只是沒曾想,他的離開到底還是驚動了臨平縣百姓。這還沒出南城門,便被眼前黑壓壓跪倒一片的百姓給嚇了一大跳。

“這……”騎在馬上的程仕遠愣了愣神,轉身對石彪道,“還不快些,讓這些百姓都起來。這天寒地凍的,若是凍著了身子骨可好?”

“老朽代表整個臨平縣百姓,給程大人磕頭了。”程仕遠那話音甚至還沒落下,只見一個白髮蒼蒼,滿臉褶子的老人家跪在了眾人最前頭,顫顫悠悠地開口道。

“程大人,您雖說來咱這臨平縣前後也還沒一年吶,可您把前頭那劫匪窩給端了啊。這都多少年了,那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啊。而且,大人還給咱大夥兒辦了好些個事兒啊,這才讓咱大夥兒能平平安安度過去年的災荒,不至於凍死餓死啊。只可惜大人您不能在咱臨平縣多待幾年……”說著說著,老人家便抽泣了起來。

這一哭不要緊,周邊黑壓壓跪倒一片的眾百姓,也跟著紅了眼圈。

程仕遠沉默了片刻,這才道:“其實本官所做的這些,只是分內之事。而且這裡頭,還有錢縣丞的一份功勞在。相信有錢縣丞在,一定能帶著大夥兒過上好日子的。石彪,趕緊扶老人家起來,若是大夥兒真覺著本官在臨平縣這些日子還成,那便都起來,沒了真跪壞了身子骨,還是本官的不是了。”

聽到程仕遠這般說,那跪了一片的百姓,這才互相攙扶了從地上爬了起來,隨後自發地退讓到了兩側,給程仕遠一行留出了空位離開。

“沒想到他才在臨平縣待了幾天,便有那麼多的百姓覺著他是個好官。”

“是不是個好官,老百姓心裡頭最清楚了。”顧秀才輕撫著自己的白鬚,心情似乎很好。或許,這便是所謂的成就感吧。

“乖寶,你當真答應,讓遠哥兒下聘禮了?”一旁的顧方氏,冷不丁地轉移了話題。

顧琬點了點頭,大大方方地承認道:“且不說爹一直就挺看好他來著。再者我也覺著,我總歸得嫁人,與其挑來挑去,也不能確定能否遇到更好的,不如就這樣了吧。反正我現在也不討厭他就是了。”

聽到顧琬這般直言不諱地說出心裡真實的想法,顧方氏作為親孃,便沒再多說啥。都說閨女家嫁人,不亞於第二次投胎,其實也不盡然。

只要孃家能護著,即便真一時瞎了眼,回頭接回孃家再重新尋覓良人便是了。

顧方氏本就沒有太過擔心,尤其現在得知她的乖寶那真實心思後,便想著等回到了清水縣城,就可以張羅起嫁妝了。

一時間,馬車裡很是安靜,只有馬兒疾行發出的那點小動靜,很有節奏感。隨著時間的推移,也很快來到了當初將那些劫匪一鍋端的天塹嶺附近。

“停車!”顧琬突然開口,甚至還沒等馬車穩穩停下,便利索地跳下了馬車,隨後身形一閃,眨眼便上了一側陡峭的山崖。

“這孩子……”顧方氏透過車簾,沒好氣地搖著頭,想著等回到了清水縣城,非得找個老嬤嬤。好生教導一下她家乖寶的規矩不可。

作為親孃,自然不覺著她家乖寶的行為舉止有啥大問題。可誰讓未來的毛腳女婿,現在已是六品官兒的咧。而且衝著目前的架勢,相信用不了幾年,應該還會一路高升,前程似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