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徐氏手腳利索,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熬好的番薯稀粥,又烙了十幾個此前顧三哥總吃不膩的蔥油餡餅。至於下飯的菜,則是從家裡帶過來的醬黃瓜以及黃豆肉沫醬。

等到全家人簡單地吃完了飯,燒了熱水洗漱後便各自回屋休息了。

比起換了地方依舊睡得香甜的顧琬,顧三妮也很快進入了夢鄉,至於其他人,似乎各自多了些煩惱,輾轉反側直到後半夜終於扛不住疲憊才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顧三哥悄悄過來找顧琬,卻彆扭了許久才硬著頭皮,試探地問了一句:“五寶啊,明個兒要不要跟三哥去望江樓看賽龍舟?”

望江樓無疑是整個清水鎮觀看賽龍舟的最佳點。不僅居高臨下,能鳥瞰清水河沿岸風景,最主要的一點,還是地理位置優越。

這望江樓就建在清水河U字型水道口,所以不管是龍舟賽前半程,還是最後的的衝刺,都能一覽無餘。

顧三哥當時答應時,還不知道顧琬那般能耐,能說動顧方氏真買下這二進大宅院,所以自信滿滿地拍著胸保證。現在麼,是一丁點兒都沒底了。

怪只怪這二進宅院,就在清水湖畔邊不說,後院還建了個三層涼亭。雖說沒法看到龍舟賽開始時的場面,卻能見到最後的衝刺。

這在家就能看到,又何苦去外頭人擠人。

在這一刻,顧三哥真有點後悔了。

“三哥,那人許你啥好處了?”顧琬冷不丁地問道,那說話口吻就像是在問“今個兒你吃了沒”似的,平淡得聽不出一丁點兒情緒。

可這話傳到顧三哥耳朵裡,卻是平地一聲雷,嚇得他當即露出詫異之色,一臉的震驚:“五,五寶你,你咋……知道的?”

顧琬甚是無語地白了顧三哥一眼,這不跟和尚頭頂的蝨子似的,除非她眼瞎才看不見。

“說唄,好歹讓我知道,你嫡親妹妹在你心裡值多少銀錢,值得你賣妹子。”顧琬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顧三哥。

顧三哥本能地抖了抖身子,很想往後退,卻沒想著小糰子不知何時滾到了他腳後,冷不丁地來了個熊抱不說,那小胖爪子更是直接抓住了顧三哥的大長腿,開始扭著身子往上爬。

疼得顧三哥倒吸了口冷氣,見顧琬沒動彈,便不得不僵著身子,自己伸手將小糰子從腿上扒下來。堅持了好一會兒,顧三哥才輕聲道:“那,那個……吳生的拓,拓印本……”

顧三哥嘴裡所提及的那“吳生”,是前朝畫聖。因為前朝皇帝的“無詔不得繪畫”,以及此前連年戰亂,後世畫聖存世的畫作寥寥可數。哪怕是拓印本,也並不多。

而顧三哥一直很崇拜這位前朝畫聖,也難怪這個二貨能被某人收買。

但理解是一回事,諒不諒解的則是另一回事了。

“糰子,咬他!”顧琬不客氣地對此刻被抱在顧二哥懷裡的小糰子,下了命令。

小糰子倆耳朵動了動,轉頭張開了熊口,“嗷嗚”一口便咬在了顧二哥左肩甲附近。那毛茸茸的熊腦袋來回轉動,左肩甲附近的布料便被生生扯了下來。

這才多大啊,太兇殘了有木有?!

“……”顧三哥欲哭無淚,這一刻也是真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