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顧三哥損失了一件新縫製出來還沒兩天的袍子。本想偷偷去找顧大丫讓她幫著縫補,不曾想家裡其他人很快便知道了這事。

顧方氏難得抬了下眼皮,頗同情地看了一眼她那么兒。轉眼顧秀才便挽起衣袖,親自將顧三哥收拾了一頓。

為了本破拓本,就把嫡親妹妹乖寶給賣了,哪怕那人是程仕遠這毛腳女婿也不行!

顧三哥捱了一頓打,又被罰寫文章十篇,最後不得不一瘸一拐地陪著顧琬幾個,去望江樓。

沒錯了,除了顧琬外,顧大丫姐弟三個,以及顧三妮都被要求帶上,而這一應開銷都由顧三哥一人承擔。這讓顧三哥沒法不肉疼。

顧徐氏望著開開心心坐上騾車,準備去望江樓的顧大丫姐弟三個,再一次長嘆了一口氣,這是又一次想起了正在大灣河村顧氏祠堂小黑屋裡受苦的二閨女。

趕騾車的把式師傅,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在他嫻熟的車技下,顧琬一行很快便來到了望江樓附近。因著街上的人著實太多了,前頭也不容易掉頭,把式師傅只好一臉歉意地提前讓顧琬幾人下了騾車。

顧三哥付了車錢,便回頭叮囑顧琬幾個:“都跟緊了,別走丟了。”

“知道了。”顧琬將小糰子抱在懷裡,拉著顧三妮的手,應了一聲。顧大丫姐妹倆則緊跟在顧琬後面,一旁還有顧晟這個半大小子,東張西望著。

雖說大啟民風還算開放,逢年過節也總能看到一些富貴人家的千金,帶著丫鬟嬤嬤們出來遊玩,但總歸還是會遮擋一二的。

這一次,顧琬出門前也不知咋想的,不僅親自動手給自己以及顧三妮四個畫了個醜妝,還準備了紗巾跟帷帽,可謂全副武裝。

這般小心,惹得顧方氏忍不住笑著捏了捏她家乖寶的小臉蛋,連連道“小機靈鬼”,隨後又衝著顧三哥細細叮囑了一番。

在顧三哥的保護下,顧琬幾個可算來到了望江樓。

此刻,龍舟賽還沒正式開始,望江樓前卻是人頭攢動,幾乎人挨著人。若不是還有店小二打扮的夥計在大門口維繫秩序,只怕唯一的走道也要擠滿了人。

這人,著實太多了。

就在顧三哥想上前拿出木牌交給其中一個店小二時,頭頂冷不丁地響起一個聲音:“喲,這不是我們的顧小茂才公嘛。怎麼著,今個兒竟也有興趣來這望江樓看賽龍舟?!”

顧三哥抬頭看了一眼樓上正探出半個腦袋的年輕少爺,拱了拱手,回道:“原來是杜二少,見禮了。”

幾年前,顧三哥便考中了秀才,因著年紀小,便意外得了個“清水縣最小茂才公”的雅稱。若不是之後要給顧家老太太守孝,白白耽誤了幾年,顧三哥只怕都下場考過一回鄉試了。

至於顧三哥口中的這位杜二少,就是此前在珍寶軒,跟顧琬有過一面之緣的杜娟那嫡親二哥。比起前頭更有經商頭腦的杜大少,這位在讀書上更有天賦一些。

只不過這心眼兒似乎不是很大,因著顧三哥考中秀才的年紀比他早了那麼幾天,便一直暗暗較著勁,幾乎每次遇到顧三哥,都想“一雪前恥”。

顧三哥護著顧琬幾個,在店小二的領路下,準備上三樓。不曾想,他這前腳還沒踏上木樓梯,杜二少已經趴在二樓的樓梯口,衝著一樓大堂嚷嚷起來:“顧承箔,今個兒可有興趣再比上一場?”

顧琬看得出她那二哥,有些躍躍欲試,但因為剛被親爹揍了一頓,身子不太利索,便咬牙拒絕了:“今個兒不太方便。”

“哦~~不方便啊~~~”杜二少自然發現了顧三哥護著四個戴著帷帽的姑娘家,哪有不明白的。可明白又怎樣,他就是想跟顧承箔一較高下!

聽著杜二少那陰陽怪氣的聲音,以及周邊斷斷續續傳來的輕笑聲,顧三哥隱藏在衣袖下的右手不由地緊握成拳,就在顧三哥差一點點想開口答應之際,一個清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顧賢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