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風霜悽苦將辰淵練就的一身凜然正氣。邊境的風霜雨露與無情刀劍在他原本平和的臉上刻畫了成長的痕跡。

然而相比身上的疼痛,他最在意的,還是對夢雪的牽掛。雖然她每封信都回,卻均是以物託情,他總覺有些不對。寫信問景止,卻只收到:一切無恙,四個字。

而辰淵眼見約期將近,他思念更濃,然而邊境之亂仍未平息。也只得將思念壓在心底。

孰不知辰淵在軍中寫給夢雪的書信,送到金家後,全部被趙姨娘暗中命人攔了下來,到了芳雪手中。

芳雪拿到竊來的書信,起初有些忐忑,她問趙姨娘:“我與夢雪字跡,說話,皆不相同,如何糊弄過去?辰淵哥哥一看到信,我不就露餡了?”

“傻孩子,你若是有我半點聰明,那小侯爺也不至於現在還吊著你。”

“那我該怎麼辦?”芳雪聽到趙姨娘這樣說她有些不開心。

“虧你還是讀過幾本書,認得幾個字的,腦子怎麼這麼不靈動。戲文裡不是經常有將貼身物件或寓含思情之物贈與心上人的唱段嗎?”

“既然字跡言行模仿不了,那你就另闢蹊徑,每次回信就塞些撩撥之物。日後有這些書信在手,他就算不願,也抵賴不得。”

趙姨娘好似並沒有看到她的情緒變化,一陣連珠炮語卻打醒了芳。

“還是姨娘最疼我。”芳雪聽到趙姨娘的話,立刻換了笑臉,撲進她懷裡撒嬌。

“哎呀,別看我現在面上無盡風光,可惜我命不好,只得做個妾室,趁著還有幾分姿色還能哄你父親幾年。”

趙姨娘拉長了聲音感慨,一時也有恐美人遲暮的悲哀。

“等到年老色衰,敗了顏色,到時候又有嬌花一樣的姑娘撲到你爹懷裡,人吶,都是得新忘舊的,特別是像你爹這樣人傻錢多耳根子又軟的,到那時候,還有我們娘仨的活路。”

趙姨娘嘆了口氣,哀怨起來。

“倩雪是個心大無腦的,姿色又在你之下,停兒雖是男子,但他還小也指望不上。如今,娘能指望的也只有你。”

趙姨娘又轉了話頭,捧起了芳雪。

“只有你高嫁,做了侯爺夫人,我們才能徹底挺直腰桿,不用再擔驚受怕。你可得爭點氣,不要跟我一樣,雖是掌家的,卻只是個姨娘。家裡,面上都是敬著的,背地裡,不知道怎麼嘲笑呢。”

芳雪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門外一聲:

“姨娘偏心,怪不得二姐姐有的好東西我都沒有,就連王媽媽也是喜歡姐姐多一點。”

趙姨娘和芳雪皆被唬了一跳,原來是倩雪在門外聽到了她們的談話。

然而她自動忽略別的話,只聽姨娘讓芳雪嫁高門,心裡有氣,衝進來就抱怨。

一旁的王媽媽聽了這話,忙賠笑:“四姑娘這是哪裡話?我老婆子口舌笨,不會說話,哪裡得罪了姑娘,我給您賠罪。只是您和二姑娘都是姨娘生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姨娘疼你的呀,都在心裡。”

那聲調拉的長長的,好像音拖的長點,話就讓人信服,感情也真誠。

“那我就該是手背嗎?你們就是喜歡二姐姐多一點。就因為我生的蠢笨,你們都欺負我。”倩雪卻依舊不饒,賭氣說道。

“我的好姑娘,你姐姐是我第一個孩子,她肩負著我們荼菲院的榮耀,我自然對她嚴苛些,你只看到我對她的好,那我責罵她的時候你在玩呀。你若是也想像姐姐一樣,那明日,我就請了教習嬤嬤來教你規矩。”

趙姨娘見她這樣鬧氣,一把將她拉了過來,撫著她的頭哄她。

“我剛剛還被姨娘罵書都白讀了呢,你可曾聽見?”芳雪在一邊也不服氣道。

倩雪一聽,心道:沒了玩的時間,還要捱打學規矩。一學習就頭疼,還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