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碩回到宮中後,越想林朝的話,就覺得越有道理,同時也愈發的感覺到了危險。

唉,可惜那人不肯多言,聽他的意思是要等到自己走投無路時再去找他,方才給出破解之法。

好一個待價而沽的狂徒!

想得入神時,蹇碩幾乎都沒注意到腳下的臺階,若不是左豐眼疾手快,他差點被絆倒。

“哎呦,蹇公這是怎麼了,想什麼想得這麼專注,還是說最近身上錢財太多,壓得臺階都上不去了!”

後面一個尖細的聲音傳來,正是中常侍趙忠。

今天在朝堂上,趙忠與盧植正面對線,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自然心情大好。又見蹇碩差點摔倒,自然上來調笑了兩句。

他與蹇碩相交多年,關係很好,在宮中又守望相助,相互取笑對方也時長有之。

對此,蹇碩並不在意,反而吩咐左豐,將林朝送的馬蹄金拿出來一塊,遞給趙忠。

左豐聞言,頓時滿臉肉疼,但又不敢違逆自己舅父,只得掏出一塊小的,遞了過來。

“哎呦,還真讓咱家說對了,蹇公真是被錢財給壓到了!”

趙忠接過馬蹄金,眉眼中盡是遮掩不住的喜色。

“如此,咱家就多謝蹇公賞賜了!”

說著,還想蹇碩行了一禮表示感謝。

“行了趙公,區區一塊金子而已,你至於嗎。”

蹇碩見趙忠表演得太過浮誇,忍不住嘲諷了一句。

“至於啊,當然至於!”趙忠滿臉認真說道,“蹇公,這錢財的好處,你又豈能不知!”

“咱們這些都是沒有指望的人啊!也只有多弄點錢財,才能哄得陛下開心。這陛下一開心呢,咱們就會有更多的錢財,到老出了宮去,不能動彈的時候,可全指著這些錢財過日子呢。畢竟,死了也對指望這些錢幫咱們埋進祖墳不是。”

趙忠是笑著說這些話的,但蹇碩卻聽不出任何可笑的地方,反而感覺滿心的悲涼。

宦官膝下無人,向來晚景淒涼。若僥倖能逃過宮廷爭鬥,熬到老出宮的時候,卻往往因為名聲不好,哪怕死了家裡也不一定讓埋進祖墳,往往都要用錢賄賂族中族老,才能求個落葉歸根。

所以錢財這東西,不僅是他們在宮中求活的法寶,更是他們身後事的保障。

而相比於士族之間的爾虞我詐,這些宮中的宦官們則更為團結,往往一個人得了好處,也不忘了剩下的人。

這點,從蹇碩把馬蹄金分給趙忠這點,就能看得出來。

“趙公,不必說這些讓人難受的話。”

蹇碩開口勸道。

“也是,今日咱家在朝堂上將那盧植老兒狠狠整了一頓,真是痛快!若不是曹孟德出言相幫,這次咱家定要把他盧植下了大獄不可。居然敢跟咱家作對,真是嫌命長了。”

“蹇公,走,今日咱家做東,且去痛飲一番!”

一聽到曹孟德三個字,蹇碩不禁又想起了林朝的話。

在林朝的話中,這曹操儼然是世家的一把尖刀,專門為了對付他們這些人的。

而今天曹操的所作所為,跟林朝所言不謀而合。這讓蹇碩更擔心了。

“好,也一同叫上張公,咱家還有些事情,要與你們商議。”

十多位常侍中,趙忠擅長討好皇帝,蹇碩掌握著宮中禁衛,而為首者,卻是最擅長鑽營的張讓。平日裡,眾人也以張讓為首,遇到什麼事第一時間告訴張讓,請他拿主意。